第三章 棄狗效應
這種好聽的，她很喜歡的話，能張口就來了。
易書月垂下眼，難得有點心不在焉。盡管知道分開這麽多年，宋琛談個戀愛很正常，但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做過那種事，她還是不大痛快，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玷汙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她控製不住。
易書月還陷在自己和自己的矛盾裏，臉頰被重重捏了一下，有點疼，她回過神，將注意力放回宋琛身上。
宋琛垂著眼，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易書月，膽子大了啊，在我麵前還敢想別人。”
他繼續問：“易書月，你和你前男友說分手了嗎？”
這話問得其實很奇怪。
都是“前”男友了，又怎麽可能沒說分手。
但宋琛沒察覺到這個小錯誤，易書月也隻覺得他這問題來得莫名其妙：“沒有。”她都沒有前男友。
她一共就談過他一個男朋友，也就他一個前男友，兩人結婚證都扯了，他還成天說這說那的。
宋琛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易書月，還真敢腳踏兩條船啊。”
他笑了聲，冷冷淡淡的語調，混著極重的嘲弄。
易書月被他這笑整得發怵：“你幹嘛？”
“去拿你手機。現在給你那個前男友打電話，說你已經結婚有老公了，和他分手。”
“……”
易書月沒動。
宋琛伸手，扯著她兩邊臉頰，笑意不達眼底：“不願意？那你爸爸——”
“不是。”易書月忍不住問，“我哪裏來的前男友啊？”
她真的就和他一個人談過啊。
宋琛：“……”
他冷著臉提醒：“陸珩。”
他不說，易書月還真沒想起來。
她和陸珩是大學同學，兩個人外貌條件和家境都很不錯，追求者眾多。問題是易書月不想談戀愛，陸珩心裏有個白月光，兩人不勝其煩，最後一拍即合，對外謊稱他們兩在談戀愛。
還真的起了效果，至少換來了清靜。就這麽從大一一直偽裝到大四，陸珩的白月光回到京城後，他第一時間和易書月開誠布公，談了這件事，易書月表示理解，他的白月光甚至還和她成了好姐妹。
易書月怎麽都想不到宋琛說的是這個。
他大學又不在京城，怎麽會知道他們學校的流言？
“你聽我解釋——”
“好，你解釋。”宋琛往後靠了靠，整個人鬆散下來，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挑我愛聽的說，這會決定你今晚幾點睡覺。”
易書月：“……”
易書月是真的不懂，宋琛是怎麽做到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虎狼之詞的。
她沒來由地想到以前在某不知名論壇看到過的一個帖子，叫“原來不止棄貓效應，也有棄狗效應啊”。
大意是博主養了一隻狗，對那隻狗百般愛護，稱得上是百依百順，那隻狗每天早上把她叫起來喂飯，打翻糧食碗，撓沙發，甚至不怎麽搭理她也不在乎，她隻是想有個活物陪在身邊。
可後來家裏經濟出了問題，她連溫飽都困難，迫不得已隻好把它送給一個家裏養狗的朋友。
過了很多年，她經濟周轉過來了，忽然想看看那隻被她送人的狗，現在長成什麽樣了，會不會已經不認識她了。
她聯係了那個朋友，那個朋友很爽快地同意了她想看小狗一眼的請求。
朋友住得是別墅，家裏有個小院子，博主到的時候，那隻狗正懶洋洋地趴在院子裏曬太陽。
那隻狗比她送人時更大了些，盡管它趴在地上，體積也已經超過了她的小腿，毛茸茸的，閉著眼，應該是在睡覺。
博主還附了張照片，是隻很可愛的薩摩耶，雪白雪白的，看得出來被打理得很好。
她朋友笑著說：“它完全沒你說得那麽叛逆啊，可聽話了。剛被送過來的時候天天趴在門口，估計是在等你把它接回去，過了大概一個月吧，突然不見了，我找了好久，也不敢告訴你，結果第二天自己回來了。這幾年都沒叫過幾聲，飯也乖乖吃的，也不拆家，就像這樣趴在院子裏，比我家幾隻可愛多了。”
易書月還記得，那個博主的原話是：【當時我聽了還挺不高興的。我養的時候它根本沒這麽乖，三天兩頭惹我生氣，我好幾次想送走，一直沒舍得，結果它在別人家這麽乖，真的會氣死。】
【看它在睡覺我就沒打擾它，可能我確實不太適合養狗吧。我就過去摸了摸它的頭，它的毛真的好舒服，讓人很想埋進去睡覺，但我也知道它已經不是我的東西了，所以我摸了兩下就打算回去了。】
【它下意識拿腦袋蹭我，然後突然醒了，看到我還愣了會兒，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就這麽盯著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它好像快哭了，我狠心站起身，才發現它死死咬住我的褲腳，不讓我走。】
【我試了好幾下都沒掙脫，我朋友忽然笑了，讓我把它領回去，它待在這兒也不開心。我這幾年也挺想它，就把它領回去了，它現在在家裏特別乖，特別喜歡趴在我腳邊，我感覺它和以前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好還是壞，但我可能更喜歡以前的它。】
最後，博主說她發這個帖子隻是想感慨一下，並不支持網友模仿這種行為，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是一直陪在寵物身邊比較好。
當時的易書月看完這個帖子，想起遠在另一個城市的宋琛，又用力搖了搖頭。
不像心理年齡最多六七歲的小狗，宋琛是人，還是比她智商高得多，幾乎全能，生來就站在頂端的人。
沒了她，他的身邊還有那麽多鶯鶯燕燕，比她漂亮，比她有趣，還比她有才能的人比比皆是，她何德何能成為他的念念不忘。
他們已經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
宋琛自然不是真心想聽易書月的解釋。
換言之，不論易書月說些什麽，他都會做自己想做的事。
隔日，易書月被宋琛喊起來吃早飯時，還睡得發懵。
她有些分不清高中和現在，聽到熟悉的聲音，還以為是之前熱戀那會兒。她抱著被子在**滾了圈，滾到遠離他的另一側，蹬著腿撒嬌：“讓我再睡會兒嘛。”
她撒起嬌來嗓音會軟好幾個度，軟綿綿的，像隻喵喵叫的小奶貓，勾得人拿她沒辦法，心甘情願掉進她的陷阱裏，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久違的嗓音，令宋琛恍惚一瞬，回想起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