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東西要分享
且不說朱元璋會不會中毒。
就說朱柏不知道吃了多少塊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全家都要變肉脯!
李善長轉身往大門狂奔。
車夫已經把車從馬兒上解了下來。
李善長衝車夫揮手,說:“快,套車,去宮裏。”
車夫說:“大人,重新套上去至少要半柱香時間。”
“等不及了。”李善長狂吼著,拉過馬跳上去,一頓**。
馬兒吃痛,嘶鳴了一聲,便撒腿拚命朝著宮裏跑。
藍玉和徐達正在茶樓上喝茶敘舊,瞧見一人像一道光閃過樓下。
挺眼熟的……
藍玉指著那個已經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那瘋子是誰?”
徐達凝神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回答:“好像是李大人。”
藍玉咂嘴:“嘖嘖,真是他,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徐達也很納悶:“李大人平時挺穩重的,今天是怎麽了?”
李善長豈止是穩重,簡直就是出了名的慢性子,這會快成閃電,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今日守宮門的侍衛統領看見一個瘋子騎馬遠遠朝著而來,緊張起來,喝到:“備戰!”
樓頂的弓箭手張弓搭箭,樓下侍衛舉盾持槍。
“是我。”李善長遠遠叫道,然後勒住馬,跳了下來。
侍衛統領一看是李善長,忙又說:“收兵。”
朱元璋給幾個重臣特權,有急事可以不預先報備,由侍衛統領領著直入禦書房。
李善長便是其中之一。
李善長喘著氣說:“我有急事要見皇上。”
侍衛統領哪敢耽擱,忙帶著他朝禦書房跑。
朱元璋他們三父子正美滋滋一邊喝茶一邊吃鹿肉幹一邊評論奏折。
“啊,這個高啟的字真是秀氣,頗有王右軍的風骨。”
“道衍雖然人長得醜,這個字,是真不錯。”
門猛然被人從外麵推開,刺骨的冷風凍得朱元璋打了個冷戰。
他咬牙切齒地說:“誰?!這是想死嗎?”
李善長帽子也掉了,頭發也散了,臉上也分不清是凍出的鼻涕還是眼淚,跪在地上:“臣該死,皇上、殿下別吃了。那肉幹有毒。”
朱元璋皺眉:“湘王給咱的,怎麽會有毒?”
李善長望向朱柏,顫聲叫了一句:“殿下……”
朱柏立刻捂著肚子開始叫:“哎呦……”
朱元璋也慌了,問朱柏:“怎麽了?怎麽了?”
朱柏哼哼:“父皇要恕兒臣無罪,兒臣才敢說。”
朱元璋急得眼睛都紅了:“快說。咱赦你無罪。”
朱柏又望向李善長哼哼:“李大人也要答應不怪罪於我。”
李善長伏在地上:“臣不敢。”
朱柏哼哼:“這肉幹,是我從李大人家拿來的。”
“什麽?”朱元璋瞪大了眼睛,又轉頭瞪著李善長,“你剛才說有毒。”
李善長開始打擺子了,哆哆嗦嗦回答:“臣萬死,臣家中的肉幹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少了。賤內不知道是湘王要吃,以為是老鼠,昨夜在肉幹裏下了砒霜,也不知道湘王拿的是哪一壇……”
“啊。”朱元璋大叫了一聲,抱住朱柏,“我的兒,快吐出來。”
他們三個一起吃的,他和朱標都沒事,隻有朱柏哼哼,肯定是朱柏吃了有毒的了。
朱柏卻忽然不哼哼了,坐直說:“父皇莫怕,昨晚上兒臣昨晚上沒去。前晚上拿太多了,沒吃完。”
他每夜去拿肉幹,結果李善長家竟然沒發現。
所以前夜一下拿走了半壇子,估摸著李善長家該急了,所以昨晚沒去……
朱元璋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背後早被冷汗濕透。
他緩過神來,脫鞋子就要抽朱柏:“你個兔崽子。”
朱柏跳起來,躲到朱標身後:“父皇答應不怪罪兒臣的。”
朱標忙攔住朱元璋:“父皇息怒,且聽十二弟講完。”
朱元璋氣得手直哆嗦:“你個小混蛋,不學好,學人家偷東西。”
朱柏站直了身子說:“兒臣留了銀子的。怎麽叫偷,隻能叫買。李大人家有那麽多,賣點給兒臣也沒關係吧。好東西就是要分享。”
朱元璋望向李善長。
李善長嘴角抽了抽說:“是,湘王殿下留了銀子的。”
他還能說沒有留嗎?
他說沒留,朱元璋還會還給他嗎?
他太了解老朱的尿性了,老朱肯定會賴賬!
果然,老朱放下了鞋,若無其事:“給了錢就好。”
李善長滿心悲憤:本來打算吃到夏天的鹿肉被朱柏糟蹋了個七七八八。
我還嚇得半條命都沒了,一路打馬狂奔過鬧市,斯文掃地。
你一句輕飄飄的“給了錢就好”就算了?
朱元璋明知道朱柏是看不慣李善長,故意整他的,也懶得糾正。
他對二虎說:“還不快去叫人端了熱水過來給李大人洗把臉,挽個發。”
然後他對李善長招了招手:“來坐下一起吃吧。”
見朱元璋這樣,李善長的氣頓時全消了,忙到朱元璋身邊坐下。
朱元璋盯著暖爐笑了笑,用鳳陽話說:“百室,你記得嗎?咱們打山西那一年,雪下得比這個還大。”
李善長一愣,忙應了:“誒。”
朱元璋有多久沒有叫他的字了。
老朱得了天下之後,對他雖然格外客氣和親昵,卻總讓他覺得他們中間隔了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這一聲“百室”仿佛一瞬間就讓那座山消失了。
朱元璋又說:“那時軍中斷糧了幾日,你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車紅薯,然後咱們圍著火烤紅薯吃。那是咱吃過最好吃的烤紅薯。”
李善長濕了眼眶笑了笑:“可不是嘛。烤了可香甜。”
朱元璋拍了拍他:“百室,沒有你,咱走不到今天。不管你幹了什麽,隻要不是謀反大罪,咱都不會放在心上。”
李善長心裏一驚,低頭:“臣死也不敢。”
朱元璋笑了笑:該給的甜棗給了,該打的巴掌也打了。
來看看自己家這個小兔崽子到底想幹什麽了。
朱元璋眯眼看著朱柏:“說吧,你怎麽幹成的?”
李善長家光仆人家丁一百多,別說朱柏一個三寸丁翻不出宮牆,就算出了宮也進不了李家。更別說還能拿了肉幹又悄無聲息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