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虺蟒
洞內失去了鱗片的反光,變得黑燈瞎火,小迪的黑匣子也“嘭嘭嘭”敲個不停。
不過比起這些,那股太陽的味道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不等我招呼,一片暈黃的光線從魚腥水的方向發散過來。
它遊移不定,好似正在尋找最初那塊反光鱗片,碰巧形成的反射,在打到第二塊受光鱗片上時,已是敗燭殘映了。
洞下依舊昏天黑地,被偶爾的反光照得影影綽綽。
我借著忽明忽暗的光線,用魚腥水和小迪的輪廓確認他們的位置,隱隱約約的竟然看到三個身影,洞裏好像多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站在魚腥水後麵,輪廓形似一個人,不是海蠣灰,因為就算站在魚腥水身後,看起來也比魚腥水粗壯一圈有餘!而且還在慢慢長高,眨眼的功夫就比魚腥水高出了兩頭!
“水哥!你身後有個東西!快跑!別回頭!”
我在第一時間發出了警報,似乎“別回頭”放在句尾有點兒晚了,魚腥水聽到“身後有個東西”時已經回過了頭。
他隨即用手電筒照向身後,最初的鱗片失去光源,洞內刹那間變得一片漆黑。
我順著洞內唯一一束手電筒的光亮望向魚腥水身後,結果什麽都沒看見,那東西又消失了。
我懷疑地問自己,會不會眼花?或者光線反射時,照到什麽東西上而形成了陰影?好比手影戲一樣,離光源越近影子就會越大越誇張。
魚腥水也非常疑惑,把手電筒轉過來朝向我和小迪,“奇怪了,什麽東西?好像看見又好像沒看見,畫麇,你剛才看到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嗯……好像,是個會長個的人。”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話音剛落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隻見蘑菇田裏一些蘑菇頭滾落在地上,看這些蘑菇頭掉落的方向,明顯是一條東西經過留下的痕跡!
“畫麇!在你們身後呢!別回頭!快跑!”
魚腥水大吼一聲,把手電筒直盯盯地照著我們身後,也加了句“別回頭”,可人的第一反應怎麽可能不回頭去看。不過我還算是有些心理準備的,順手抄起了鐵鍬,做狼顧狀回頭而望。
但見身後的東西突然一個閃掣,我隻看到一團巨大的綠光從眼前掠過,而後便聽到蘑菇頭折斷的動靜,似乎還夾雜著某種吞咽的聲響。
魚腥水已經覺察到那個東西經由的軌跡,不斷移動手電筒的亮光,想要捕捉到那東西的蹤影,可總是慢上半拍,隻能看到地上滾動的蘑菇頭。
我跟著手電筒的餘光,發現掉落在地上的蘑菇頭越來越少,甚至還有幾個半張臉的蘑菇頭貼在地上,怕是都被那東西給吞食咬碎了。
一種想法在腦中油然而生,莫非這些人臉蘑菇是那團綠色東西的口糧嗎?
無限再生又富含水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難道石徑上的引魂幡就是為了把亡靈變成蘑菇頭而布下的風水局嗎?
一走神的功夫,猛地聽到魚腥水的方向有了大動靜!
他剛轉過手電筒,我還沒來得及借著亮光看清,手電筒就在一聲夯實的撞擊聲中落地,閃了兩下熄滅了,“誒呦我去!撞死我了!畫麇!它想奪走我們的眼睛!快!快給個亮兒!”
我一聽魚腥水要亮兒,頓時明白了他的所指,立即從褲兜裏掏出小燕銃,摳住拉環衝著洞頂就是一發,把小燕銃當照明彈那麽使了。
回過味兒來才感覺不太對,上麵是洞頂,這麽打上去還不得來個天女散花呀。
不過想這些都已經晚了,暗紅色的彈丸瞬時從小燕銃的膛壁內摩擦起火,化成一顆耀目的白色火球,衝著屋頂飛射而去。
四周的鱗片剛接收到火球的光芒就變得熠熠生輝,直刺眼睛。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顆爍亮的彈丸並沒有擊中洞頂四分五落,反而吸附到一塊鱗片上,看起來就像一盞花俏的水晶燈一樣,離奇古怪,而且還遲遲不熄,燈下的範圍內一片華光四溢。
我正打算借著亮光確認魚腥水的狀況,忽然覺得洞內的其它地方也亮了起來。
一束在火球的照耀下幾乎看不到的微弱光線,再一次入射進新的孔洞,打在最初的受光鱗片上,洞下轉而變得異常光亮,加上閃灼的火球,就像大白天點了一盞燈似的。
洞下的情況霎時一目了然。
我的媽呀!隻見距離魚腥水不遠的地方盤著一條青綠色的巨蟒,正吐著小孩胳膊般粗細的信子,毫無表情地僵視著我們!
它的頭大如河馬,身體寬似鱷魚,背上長著一排毛刺,好似鯊魚的背鰭一般,嘴角還粘連著半張蔫掉的人臉。
其實用“蟒”根本無法形容它的巨大,如果世界上有跟它類似的生物,也隻能是亞馬遜叢林裏的森蚺,或者傳說中的龍了!
這時,巨蟒的身體微微往後一縮,猛地朝魚腥水撲去。
魚腥水一個閃避,沒想到這胖家夥在關鍵時刻還挺利索,一個翻滾就躲了過去,把剛長出來的蘑菇頭又壓塌了一大片。
巨蟒一看這個大胖蘑菇這麽狡猾,竟然會躲,幹脆先不理會魚腥水,朝我和小迪蛇形而來。
它似乎眼前一亮,大概把我和小迪當成秀色可餐的雙頭蘑菇了。
我雖然已經抄起了鐵鍬,壓根也沒有要跟它一搏生死的銳意。
盯著巨蟒,我忽然注意到它的尾部,竟然拖著一顆張著嘴好像已經死掉的蛇頭!
靠邀!居然真的首尾有兩顆頭,難道是罕見的雙頭蛇?或是石畫中記述的虺嗎?這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呢?
幹你娘!老雞掰!
不管你是蛇是蟒是蚺是蝰!就算你是傳說中的神獸,林北也要剁你一顆腦袋下來!
親眼看到傳聞中的雙頭虺,竟沒讓我覺得恐懼,反倒激發了鬥誌,就像在遊戲裏遇到了罕見的怪獸一樣。
人好像並不懼怕空幻不實的東西,比如空中突然冒出一條龍,人不但不會覺得害怕,反而還會選擇圍觀或想著把它打下來,養在鯊魚缸裏之類的;不過若是動物園裏跑丟了狗熊老虎,那家家戶戶恐怕都要閉門自守了。
巨蟒撲將過來,我緊握著鐵鍬把它當成了方便連環鏟,雖然沒有铩虎鏟威力大,但用法各有不同,它能劈、能砍、能斬、能斷,對付蛇蟒之類的正好應手。
我不假思索,掄圓了對著迎麵而來的巨蟒就是一記攔腰快斬,但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得手。
巨蟒一個急停,我一招走空,緊接著我逆時針掄圓了又是攔腰一斬,巨蟒立著沒動,再次躲過,兩個回合沒分出勝負。
我想來想去,除了攔腰斬,我好像並沒有別的變化招式可用。
於是我兩麵循環開攻,左邊使出一記右邊使出一記,要不是小迪在身後怕傷及無辜,我說不定還能像陀螺一樣來個360度的周天大防禦呢。
巨蟒不停吐著信子,尋找防禦的死角,就在我剛把鐵鍬導過手的時候,巨蟒突然一個下潛伏身,滑了過來!
那速度奇快,我一走神被它纏住了雙腿。隨後它呈螺旋形向上盤繞,把我結結實實地裹了一圈,最後勒住我的脖子,使我發不出任何聲音。
巨蟒的整串動作幾乎不超過三秒鍾,我掙紮著呼吸不上來,可能它一收緊身體,我全身的骨骼就會被扭曲折斷。
恰在此刻,一顆人麵蘑菇砸在了巨蟒的臉上,我側目一看,原來是小迪,正擼掉地上的蘑菇頭,不斷朝巨蟒投擲過來。
沒想到這招還挺管用,巨蟒見小迪用自己的口糧砸它,居然生氣了,也許是動物護食的天性吧,它根本來不及放開或勒死我,便卷著我撲向了小迪,到底是神獸級別呀,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移動,活像一個行走的綁架器。
小迪成功地吸引了巨蟒的注意力。
與此同時,一個身影也悄悄地接近巨蟒,魚腥水手持铩虎鏟,冷不丁一個偷襲,一鋤頭釘在了巨蟒的另一顆腦袋上,巨蟒受驚,疼得身體扭曲,一陣狂亂。
蟒身一鬆一緊,可算讓我喘了口氣上來。我被纏著仰麵朝天,正處在我們下來時那個方形洞口的下麵,似乎隱約感覺到洞上有陣陣**撲麵而來,好像正在醞釀著什麽。
等了片刻,一個三角頭首先從洞口落了下來,原來是一隻台灣龍蜥。
巨蟒好似比我更早察覺到洞頂的變化,因此才沒立即對魚腥水下手。它一張嘴就把龍蜥銜在口中,像吃小魚幹一樣把它嚼了個稀爛。
接著,又有幾隻蜥蜴掉了下來,也被巨蟒當成了點心一一捕食。
然而這些隻是先頭部隊,越來越多的龍蜥從洞口蜂擁而入,巨蟒有點接應不暇,幹脆張著大嘴任龍蜥掉落喉中。
我趁著這個機會不斷蠕動自己的身體,想要擺脫巨蟒的束縛。巨蟒此時根本無暇提防我,專心迎擊著同屬龍家族的四腳嘍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