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迫終止的合同

保安見無濟於事,急忙跑進保安室準備打電話,可是無論怎麽打都沒有人接。

既然打不通,保安隻能朝吊車跑去。

嶽長生之所以不接電話,是因為辦公桌上的座機,早上接電話的時候並沒有放好。

沒錯,趕的就是這麽寸。

此時總經理辦公室內,嶽長生吩咐秘書拿來準備好的合同,麵上帶笑把合同遞給宋新毅:“小宋啊,你仔細看看,看哪裏不滿意,咱們可以商量嘛。”

宋新毅心裏明白,嶽長生就是隨口一說,自己要是真接過合同看,這買賣說不定就黃了。

他滿臉堆笑,推拒嶽長生拿合同的手,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迫不及待:“嶽總說笑了,您辦事兒還能有錯嘛,我肯定一百二十個放心。”

嶽長生笑著收回手,起身走向辦公桌,邊走邊隨口說著:“你這個年輕人啊,做事情要謹慎一些,不然是要吃虧的。”說完坐在椅子上。

宋新毅一迭聲應著,腹誹嶽長生擺姿態。

嶽長生拿起筆剛要簽,手頓住了。

宋新毅愣了一下,等著嶽長生下一步動作。

嶽長生抬頭看宋新毅,明知故問道:“你真的想好了?賣給了我,可就是我的了。這可是你父親的心血啊,不後悔?”

宋新毅心說這不是廢話麽。

心裏這麽想,嘴上說的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宋新毅惋惜地歎了口氣,耷拉眼皮皺著眉,一張臉掛滿了不舍惆悵:“唉......嶽總,跟您說心裏話,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您是不知道,我母親得了老年癡呆,自從我父親去世後,越來越嚴重了,時刻不能離人。我們兄弟姐妹四個,上班的上學的都沒法在家照顧母親,”

嶽長生看著宋新毅在自己麵前演戲,隻是淡淡一笑也不揭穿。

花錢買一幅傳世之作,順帶看場戲,倒也不錯。

宋新毅說著低頭抿了抿唇,愣是把眼眶憋紅了,一副為父母傷心的模樣,再開口時,聲音裏帶著哽咽:“母親生病,做子女的心裏難受,恨不能代替母親生病。我母親現在的生活起居都要專門請人照顧,各項開銷都不小。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賣我父親的遺作,這是我父親的心血啊。”說完捂著眼睛抽泣,心痛至極的樣子。

嶽長生適時出言安慰:“小宋啊,你也別太傷心。你是個孝子。雖說你父親的遺作是賣給了我,你要是什麽時候想看,都可以來找我。”說完在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把筆遞給宋新毅。

宋新毅在第一眼見到合同的時候,眼睛裏就開始放光,恨不得馬上就簽,立刻拿到錢,誰想到還得演戲。

心裏罵著老狐狸,臉上帶著憂愁哀傷。

收斂了情緒,抬眼看到嶽長生遞過來的筆,伸手接過去。

看了眼嶽長生,又低頭去看合同,歎了口氣,麵上哀愁,心裏樂開了花。

“哎!!!”

剛要落筆,隻聽一聲大喊。

嚇得宋新毅手裏的筆掉在合同上,劃出一條淺淺的墨跡。

嶽長生也嚇了一跳,辦公室裏就自己跟宋新毅,哪來的人喊了一聲。

兩人循聲看去,隻見窗戶上趴著一個人,手抓著窗框,順著沒關的窗扇正在往屋裏爬。

“不能簽!!!”

宋新月扒著窗框往屋裏爬,裝著自己的吊籃搖搖晃晃。

宋新毅嚇夠嗆,他知道宋新月從小膽子就大,但沒想到居然這麽大。

為了阻止自己簽合同,連命都不要了。

“宋新月!你特麽不要命啦!趕緊下來!”畢竟是自己親妹妹,宋新毅頓時急眼了。

嶽長生也嚇得不輕,兩人趕緊跑到窗邊,急忙伸手扶宋新月。

宋新月爬出吊籃,順著宋新毅和嶽長生扶著她的手,跳下窗戶進了屋。

把宋新月扶進屋,宋新毅探頭往窗外看。

一輛吊車停在樓下,吊車旁邊圍了一圈人,都抬頭往樓上看。

保安也站在樓下,見宋新月已經得逞,又急忙轉身朝辦公樓門口跑去。

宋新毅趕緊收回視線,來到宋新月旁邊。

他一想到宋新月是來阻止自己簽合同的,剛剛的驚嚇擔心迅速散去,忍不住繃起嘴角。

見宋新月安全進了屋,樓下的宋新傑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安排吊車離開。

把人安全扶進屋裏,嶽長生一臉懵逼,指了指宋新月,向宋新毅問,“你妹妹?”

宋新毅低著頭,尷尬道,“嗯,四妹。”

嶽長生一聽,看了眼桌上的合同,似乎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失算了。

宋新毅尷尬的要死,瞪著眼睛指著宋新月鼻子大罵:“宋新月,你是不是瘋啦!知不知道這是幾樓!掉下去是要死人的!你不要命也別連累我!”

宋新月沒在乎宋新毅對自己發脾氣,而是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嶽長生。

顧不上現在自己看起來多狼狽,宋新月一臉嚴肅地開口:“您是嶽總吧?我是宋新月,宋青山的女兒。嶽總,這合同不能簽,《清明上河圖長卷》我家不賣。”

簽合同被打斷,宋新毅憋著一肚子火,忍不住衝著宋新月喊道:“賣不賣你說了不算!我是你大哥,這事兒我說了才算!”

“砰!”

辦公室的門開了,保安衝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大叉子,“嶽總,實在不好意思,這丫頭太鬼了,沒成想能坐著吊車,直接幹到六樓窗口!”

嶽長生沒說話,使了個眼色,示意保安趕緊把宋新月弄出去。

“那丫頭,趕緊給我出去!”保安會意,緊攥著大叉子,闊步走向宋新月。

宋新月沒理會保安,繼續對嶽長生說:“我爸有遺囑!”

嶽長生一聽,頓時一愣,急忙攔住了保安,“老魏,你先出去吧。”

保安懵了,點點頭退了出去。

嶽長生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宋新月,似乎在等待宋新月後麵的話。

宋新月接著說道,“遺囑裏寫了,他去世之後,《清明上河圖長卷》要捐給博物館。我大哥要把它賣了,就是違背我爸的遺願!”

宋新毅瞪著宋新月,壓著怒火低吼:“胡說什麽,哪來的遺囑!我怎麽不知道!”

宋新月瞟了一眼宋新毅,沒搭茬,接著跟嶽長生說:“嶽總,《清明上河圖長卷》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我想您是清楚的。在您手裏它是收藏品,在博物館裏,它就是民間藝術的傳承,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更何況,我父親的遺願就是把它捐給博物館,把讓更多人看到剪紙藝術,通過這幅作品,把這門藝術傳承發揚下去。您是懂藝術的,肯定也能懂,我父親為了這幅作品,付出多少心血。藝術家都是惺惺相惜的,我相信您一定會成全我父親的遺願。”

嶽長生原本被嚇得不輕,此時聽了宋新月這一番話,被驚嚇得憤怒逐漸變成欣賞。

誠然,人都愛聽讚美之詞,嶽長生也不例外。

自己就是一個商人,外人都說自己是收藏家。

實際上自己就是仗著手裏有錢,把別人想買又買不起的藝術品據為己有。

眼前這個姑娘,雖說行事莽撞,但嶽長生看得出來,這姑娘有勇氣,敢幹,聰明。

看了一眼宋新毅,又一次在心裏感歎:這種人怎麽會是宋青山的兒子。

既然說了有遺囑,合同是不能簽了,起碼暫時要停下。

嶽長生轉到辦公桌後麵,拉過椅子坐下,拿起沒簽完的合同看了看,對著宋新毅沉聲道:“既然有遺囑,今天的事就先算了。”

宋新毅不甘心,急忙上前一步:“嶽總,您別聽她的,要是有遺囑,我怎麽會不知道。肯定是她信口胡說的!嶽總……”

“好了。”宋新毅話還沒說完就被嶽長生打斷,“你們自己家裏的事,處理好了再說吧,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