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剪紙世家的子女
宋新鳳見狀,急忙起身叫住宋新毅。
“大哥,啥會那麽著急啊,咱們陪媽一起吃完飯再走唄。”
宋新毅瞥了眼宋新月,又看了眼母親郝桂琴,猶豫片刻,然後低頭看了看腕表,“來不及了,下回再說吧。”
宋新月看得出來,大哥宋新毅不留下來吃飯,明顯是因為她在這兒。
在宋新毅眼裏,她宋新月就是個掃把星。
宋新毅離開之後,宋新鳳和宋新月在廚房張羅了一桌好菜,宋新傑拿出了父親宋青山生前儲存的高粱燒。
吃飯的時候,宋新傑談起了自己想要辭掉教師的工作。
宋新鳳一聽這話,放下了筷子,頓生不滿,“小傑,你好不容易考上的教師編,怎麽能說不幹就不幹?你知不知道,在咱們縣城能有一個穩定的工作,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可別亂整啊!”
“二姐,我才二十六,一輩子當個老師,按部就班,實在是太沒意思了。”宋新傑低著頭,心有不甘。
宋新鳳歎了口氣,問宋新傑,“辭職了,你想幹點兒啥?”
“呃,我想去做邊貿生意。”宋新傑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之前在口岸認識個俄國朋友雅科夫,他目前生活在海參崴。一直讓我過去,說那邊現在挺有發展的。”
“俄國朋友?不是,那靠譜嗎?我可跟你說,現在外國騙子也不少,你可別讓他們給騙了!”宋新鳳先是看了眼母親郝桂琴,然後皺眉打量著宋新傑。
從宋新傑當上小學老師之後,仍舊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宋青山去世的消息是他告知其他兄弟姐妹的。
有宋新傑在父母身邊,其他兄弟姐妹省了不少心。
宋新鳳一聽三弟要去俄羅斯,心頓時懸了起來,因為母親由誰來照顧的問題就會出現。
宋新月自然看出了二姐的顧慮,麵帶微笑,“三哥,我支持你!你要是去俄羅斯工作,那我就回來陪媽。我馬上就要畢業了,正好不願意在省城。爸不是有個剪紙工作室嗎,我打算回來繼續經營。”
宋家關東剪紙工作室,是宋青山生前創立的,主要是售賣一些常規的剪紙工藝品。
在宋青山去世之後,並沒有留下遺囑說明將工作室留給某一個子女。
所以,四個子女對工作室都有繼承權。
雖然剪紙工作室的年收益並不算多,但是畢竟也是一份不錯的進項。
宋新鳳一聽宋新月要回父親的工作室工作,頓時緊張起來,生怕宋新月將工作室獨吞了。
“月兒啊,這事兒你可想好了,畢竟……”
宋新月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二姐的意思,淡淡一笑,“二姐,工作室裏有爸的,還有咱們四個兄弟姐妹的作品,賣了誰的,就是誰的錢。我隻是來管理,爸的作品咱們平分,不會少你們一分。”
“月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自己親妹子,我還能信不過啊!”宋新鳳咯咯一笑,給宋新月碗裏夾了一口菜。
“姐,我知道。”宋新月也沒說什麽,繼續低頭吃飯。
宋家四個兄弟姐妹,雖然各有各的本職工作,但是都和父親宋青山學過關東剪紙。
其中,當數新月學到了宋青山的剪紙精髓。
雖然宋青山的剪藝高超,品德優良,但是也有其墨守陳規,固執的一麵。
宋家關東剪紙傳了三代,卻有一條“宋家剪藝,密不外傳”的祖訓。
宋新月曾經向父親提出過,想要招收外麵剪紙學員,但被宋青山以有祖訓為由拒絕了。
從那以後,宋新月就一直沒有再提過,可心裏一直覺得不應如此。
總體來說,宋新月是宋家的一個異類。
她和宋家其他人對於剪紙的理念恰恰相反,覺得好的民間文藝就應該推廣在民間。
如果指掌握在少數人手裏,最後隻能躺在曆史博物館中。
家宴過後,宋新月回了省城。
等今年夏天畢業後,她就回綏海縣宋家關東剪紙工作室。
宋新月離開綏海,鬧心的宋新毅回家借酒消愁,冥思苦想如何能賣掉《清明上河圖長卷》。
宋新毅的老婆胡雲英賢良淑德,但是卻十分懼怕宋新毅。
雖然也不讚同賣掉宋青山的心血《清明上河圖長卷》,但是卻敢怒不敢言。
“姐夫!有酒嗎!”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宋新毅的小舅子胡雲海來了。
這貨腦袋瓜子賊靈活,可就是不往正道兒上使勁,在南方幹了好幾年信用卡套現。
後來覺得有風險了,便跑回了綏海避避風頭。
胡雲海自己倒了一杯“綏海白”,一邊夾菜一邊打量著愁眉不展的宋新毅。
“咋的了姐夫,老爺子不是沒好幾天了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對不對?活著的人,得朝前看,不能總活在悲傷之中。你學學我,心得大一點兒!”
宋新毅糾結片刻,歎了口氣,“大海啊,我欠錢的事兒,你知道是吧?”
“我知道啊,你不是讓我姐跟我借錢了嗎?”胡雲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嘴巴一撇,開始哭窮,“姐夫,我也就能拿出三千塊了!你還不知道我嗎,今天掙今天花的主兒,哪有什麽存款啊,那三千塊還是找朋友借的呢!”
“嗬,自己還有臉說!敗家玩意兒,你是一點兒都不讓我省心!”坐在一旁看電視的胡雲英,瞪了一眼弟弟胡雲海。
宋新毅低頭沉默片刻,對胡雲海說道,“大海,我們家老爺子不是留下一幅《清明上河圖長卷》嗎,我想把那幅剪紙賣了。這樣的話,我的債就能還上了,這房子也不用擔心被法拍了。”
胡大海頓時來了興趣,抻著脖子問,“咳咳。姐夫,能賣多少?”
宋新毅看向胡雲海,緩緩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胡雲海一愣,“十萬?”
宋新毅搖了搖頭,一字一句,“一,百,萬!”
“多,多少?一百萬?”胡雲海大驚,猛地一拍桌子,“賣!那必須賣呀!有這好事兒還等啥呢!過了這村兒,估計就沒這店兒了!”
宋新毅沒回應,一聲歎息,猛喝了一口酒。
胡雲海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很快猜出了宋新毅的難處,“咋的,這是其他兄弟姐妹不同意?”
“大海,見笑了。”宋新毅拿起香煙遞給了胡雲海一根,然後叼在自己嘴裏一根。
胡雲海見狀,急忙拿起打火機,給宋新毅點燃,然後又給自己點上,深吸了一口。
“嘶……姐夫,你展開說說。”
隨後,宋新毅便把宋家的家庭會議情況,大致告訴了胡雲海。
胡雲海一聽,眉頭緊鎖,似乎有點不理解,“這個宋新月,是不是腦子有坑?好端端的,憑啥要捐給博物館?賣一百萬,一人分個幾十萬不香嗎?嗯?!”
“說的就是!無語死了,這小丫頭從小就總針對我!唉,都是我爸媽給她慣的!”宋新毅撣了撣煙灰,歎了口氣,“我覺得吧,宋新月這邊肯定是說不通了,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所以呢,目前隻能從新鳳兒這邊打開突破口。這樣的話,二比一,新傑棄權,《清明上河圖長卷》就必然能賣了!宋新月不同意,也沒用!”
“哦,既然這麽簡單,那就找你二妹子談唄。”胡雲海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宋新毅。
沒等宋新毅開口,胡雲英接過話茬,“人家新鳳兒要是願意搭理他,他就不會在這兒喝悶酒了。嗬,這麽多年了,把自己的人緣都混沒了。活著還有啥意思?”
“滾!滾犢子!臭老娘們兒!你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哪兒都有你!”宋新毅急了,抄起了飯碗。
但是,瞥了一眼小舅子胡雲海,沒扔出去。
“姐夫,消消氣兒。”胡雲海奪過飯碗,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搞定宋新鳳,不比搞定宋新月容易嗎?這個其實簡單,我聽說啊,宋新鳳的心比較軟,我覺得可以整點苦肉計試試!”
“苦肉計?”宋新毅一愣,拿起酒瓶子,給胡雲海續了半杯酒,“大海,你說說看?”
胡雲海用手指頭在桌子上比比劃劃,口中吐沫星子橫飛。
少許,宋新毅豎起大拇指,“大海啊,你這腦袋瓜子是真靈啊!這招兒確實不錯,感謝感謝!”
胡雲海擺了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姐夫,你瞅你客氣啥!咱倆可是親姐夫小舅子。你有難處,我能袖手旁觀嗎!反過來說,你要是掙錢了,還能落下我啊?你說是不是?”
宋新毅自然明白胡雲海的意思,是想從那一百萬裏麵分點好處。
“大海,你放心!如果《清明上河圖長卷》真能賣了,你姐夫肯定忘不了你出的這份力!”
“姐夫,我也就這麽一說,你還當真了!咱們之前談錢,那多傷感情啊!”胡雲海端起酒杯,在桌麵上頓了一下,滿臉堆笑,“來來來,喝酒喝酒!”
宋新毅也端起了酒杯,說道,“喝酒!”
突然,胡雲海停了下來,注視著宋新毅,“姐夫,這苦頭你真能吃嗎?”
宋新毅點了點頭,十分堅定,“把嗎去了,我特麽的豁出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姐夫,是個人物!來,走一個!”胡雲海豎了豎大拇指,和宋新毅碰杯。
沙發上坐著的胡雲英,瞟了眼宋新毅和胡雲海,氣得臉色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