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百姓口中的楚王
朱元璋這會兒對朱楨也有點滿意，但身為君王，自然要有城府。
他輕哼一聲說道：“你就會給他臉上貼金。”
“他一個親王，從小到大也沒學過種地，這武昌的糧食長得好，跟他有什麽關係？”
馬皇後聽出朱元璋是故意這麽說，也不反駁，壞笑一聲，扶著朱元璋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突然聽到前麵兩個人在唱歌。
“這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
“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
“雷隱隱霧蒙蒙……”
不遠處兩個青年，看上去二十來歲，身上披著粗麻衣，一邊兒在地頭捆糧食，一邊一人一句地對歌。
他們吐字清晰，唱出來的調調，更是朗朗上口。
朱元璋聽了一會兒，皺眉閉目，品味起來。
“嘶……這歌唱得好啊！”
朱元璋嘀咕道。
一旁的馬皇後也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得跟著那兩人的調調輕輕點起頭來：“是很有意思。”
“哼，混賬！”
“能隨意唱出這種句子來的人，至少也是個秀才！”
“好好的讀書人竟然在田間幹活？簡直不務正業！”
朱元璋不知為何突然生氣起來，甩開馬皇後，大步走到唱歌的兩個人跟前，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是哪一年的秀才？”
“為何不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反倒在這裏幹農活來浪費光陰？簡直豈有此理！”
那兩個唱歌的人突然被朱元璋打斷，頓時停了下來。
兩個人上下打量朱元璋，然後對視一眼，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李二，想不到你也能被人當成秀才？”
“哈哈哈，你不也是一樣！可惜說話的不是考場的考官，不然，咱們也能算是光耀門楣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爆笑不止。
朱元璋更加憤怒：“你們笑什麽？啊？”
“既然是讀書人，就應該寒窗苦讀，以求功名，將來若是能入仕，也好為我大明，為朝廷做一番事業！”
“要是天下讀書人都像你們兩個一樣在這裏虛度光陰，大明還有什麽未來！”
不料兩個小哥聽完，笑的更大聲了。
笑了好一會兒，其中那個叫李二的才一臉笑意地對朱元璋說：“這位大伯，你誤會了。”
“我們兩個，就是種地的農民，哪裏是什麽秀才？啊？哈哈哈哈！”
“什麽？”
朱元璋驚訝不已：“農民？不可能！普通農民，怎麽能唱出這種歌來？”
“哈哈哈，大伯說的是！”
張三挺起胸膛，開口說道：“要是去了別處，農民自然是唱不出來這種歌的，可在咱們武昌，莫說是農民，就連六歲的頑童，也能唱出這《笠翁對韻》來！”
“而且不但會唱，咱們這些農民，還會寫呢！”
他驕傲地拍著胸脯說道。
隨後，怕朱元璋不信，他直接從地上撿起一根秸稈，在地上歪歪扭扭寫下了開始的一行字：“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
“你瞧，是不是？”
朱元璋更不信了，不但會唱，還會寫。
怎麽可能是農民？
“嘶，你方才說，在武昌，人人都會唱，還會寫？”
朱元璋隱有猜測，發問道：“這是為何？”
“當然是因為我們武昌，來了位英明的好王爺！”
張三扭頭指向武昌城的方向，一臉自豪和敬仰地說道：“咱們楚王，一個月前大興學堂，招了整整七十二名教書先生！”
“凡武昌境內，滿五歲的孩童，都能送入學堂學習！而且一文錢都不收！”
“這《笠翁對韻》，正是我們武昌學堂的啟蒙教材！”
說著，他咧嘴說道：“像俺們兩個這樣的成年男子，也能在一天的勞作過後，上學堂的夜課，也不花錢，自己帶跟蠟就行！”
“俺從十二歲就跟俺爹種地了，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識字，還能學算數！”
“俺原來也不知道學這些幹什麽，就是覺得好玩，可今天竟然被大伯你當成了秀才。”
“俺這心裏，高興的緊嘞，哈哈哈哈！”
張三笑了，李二也跟著笑了。
朱元璋則呆楞在原地，心裏久久不能平靜：“辦學堂，不收錢？人人都能上？這老六，究竟在幹什麽？”
“老二——”
突然，一個中年男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他把手裏一把鋒利無比，銀光閃閃的鐮刀扔到李二跟前，說道：“爹累了，歇會兒，你去接著割會兒！”
“行！”
李二應了一聲，去撿地上的鐮刀。
朱元璋卻眼前一亮，搶先一步把鐮刀給按住了：“等等！”
“大伯，你做什麽？”
“給我看看！”
朱元璋身為大明開國皇帝，身經百戰，對兵器的品質極為敏感！
剛剛那鐮刀被李姓的老頭扔在地上時，刀身上光芒一閃，入了朱元璋的眼。
隻是一眼，朱元璋就斷定這鐮刀品質絕對不簡單！
他不顧李二和他爹怪異的目光，把鐮刀拿在手中，用食指在上頭輕輕碰了一下。
“呲！”
一聲細微的輕響，隻是這麽一碰，他的皮膚居然就被割了個口子！
“好鐮刀！”
朱元璋大聲讚歎。
一試便知，這鐮刀的鋒利程度，不亞於皇宮裏最鋒利的寶劍！
“老兄，你這鐮刀，出自誰手？能不能告訴咱？咱想見見這個鐵匠。”
朱元璋斷定，這鐵匠絕對是一名鍛造大師！
這樣的人才，不能埋沒在武昌這種小地方！
他內心裏打定了主意，這次微服私訪過後，說什麽也得弄到京城去，給大明軍隊打造兵器！
可李老頭的回答，卻讓他大為意外。
李老頭噗嗤一聲笑，從朱元璋手裏把鐮刀拿了回去，說道：“鐵匠？”
“尋常鐵匠，如何打造得出如此耐用鋒利的鐮刀？”
他胸膛一挺，無比自豪地說道：“這鐮刀，乃是出自我們楚王的農具坊！”
“老弟，你是經商的吧？”
老李頭一臉嘚瑟地跟朱元璋說：“你來對了！有句話，叫楚王出品，必屬精品！聽過沒？”
“你呀，不管馬車上有什麽貨，都賤價賣了！”
“再去我們楚王的農具坊，手裏的錢，能買多少農具買多少，然後賣到外地去！”
“隻一趟，就夠你在京城安家置業的了！”
“可惜我老李頭不是商藉，否則我肯定自己做這個買賣，你都沒機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