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這個覺悟來得太晚
車子就這麽沿著環島路往我住的那個片區駛去，之間路過了“廈門大學”、路過了“音樂廣場”，然後又路過了那個偏僻的碼頭。
我打開車窗，一陣海風吹來，頓時就清醒了不少；我忽然想起，自己跟茶小清來這裏拿錢的那一幕，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如果我要找茶小清，就一定得來這個地方，因為她的錢都放在碼頭的那艘遊艇裏，她不可能放棄這筆錢的，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也是她翻盤的資本，沒有了這筆錢，才是真的寸步難行！
我趕忙對正在開車的司機說道：“你在前麵停下，我就在這兒下車。”
唐果有點不解地看著我，她向我問道：“這兒離你住的地方還遠著呢，你在這兒下車幹嘛？”
“我那份銷售報表忘在公司了，我突然想起來有幾個錯誤的地方要修改一下，我得去公司拿，明天開晨會的時候，就得用到這份報表。”
“那我直接讓師傅把你送到公司吧。”
“別那麽麻煩了，我自己打個車就能過去，你去的話，還得繞一大圈。”
司機估計還有其他活接，也不願意繞，所以他在前麵找了一個能停車的地兒，就把車停了下來，我得以順利離開。
……
我當然沒有去公司，我摸黑去了碼頭，然後又找到了茶小清藏錢的那艘遊艇，可結果依舊讓我失望，遊艇裏根本沒有人，它就這麽死氣沉沉地隨著波浪起起伏伏。
我在旁邊的礁石上坐了下來，心裏又是一陣懊悔，茶小清已經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就算她會來這兒，也早該來過了，如果我是誠心想找到她，昨天夜裏就應該來這裏看看的。
說不出來是什麽心情，反正我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隻感覺黑夜就像是一頭深海巨獸，將我無情的吞沒，最後隻留下我兩指之間的一點光亮。
“茶小清，你到底在哪兒，我餘味願意收留你了……”
我就這麽在黑夜中輕聲嘀咕著，我隻是想讓自己好過一點兒，因為這已經成了我心裏的一個結，是我趕茶小清走的，如果她真因此出了什麽意外，我難辭其咎；所以，這算是一種禱告吧，希望她能平安無事，以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我真的有負罪感，尤其是想起自己還欠著她兩萬塊錢的時候。
……
這麽坐了一會兒，手機響了起來，我木訥地從口袋裏掏出來看了看，是唐檸給我發來的微信：“餘味，我姐說你是個很有水平的銷售，她讓我多向你請教、請教，你覺得，我這個奶茶店還有繼續開下去的必要嗎？”
我笑了笑，打字回道：“我算是了解你姐的真正意圖了……不過，她有點高估我了，在我們公司，她才是業績做的最好的那一個；所以，你應該聽她的話，趁早把那個奶茶店給關了。”
唐檸很久都沒有回複，大概正在傷感，畢竟是一個開了這麽久的奶茶店；而我，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冷漠。
十分鍾後，唐檸終於回複了信息：“行吧，那我聽你們的，熬到這個月結束，我就把這個奶茶店關了。”
我將手機扔在了一邊，沒打算再回複；我又給自己續上了一支煙，就這麽坐在夜色中，有點頹靡的吸著……
一艘漁船從遠處駛來，燈光照到了我這個角落，於是我在水麵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仿佛臉上寫著冷漠……
我為什麽就不能讓自己變得熱情一點呢？難不成真是被這個原生家庭掏空了所有的情感？
不管怎麽說，唐檸她都是唐果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我為什麽不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幫幫她？
深吸了一口煙，我終於閉上眼睛，回憶著那個奶茶店的地理位置和周邊的商業環境，並思考著能讓它起死回生的辦法……
……
這麽過了十分鍾，我再次拿起手機，給唐檸回了一個信息：“你賣一杯奶茶有多大的利潤？”
“利潤挺大的，一杯十塊錢的奶茶，大概隻要兩塊錢左右的成本……你是不是想讓我降價賣？……我現在已經降到六塊錢一杯了，可生意還是很不好！”
“你不僅不能降價，還得漲價，你把一杯的價格漲到１２塊，但是你得做一個促銷活動，從明天開始，隻要顧客有電影票，就可以在你的奶茶店買一杯送一杯？”
“那不還是六塊錢一杯嗎？”
“對，還是六塊錢一杯，但是你得吃透顧客的消費心理，你單純賣六塊錢一杯，他們並不會有沾便宜的感覺，可如果你買一送一，他們就會產生沾了便宜的滿足感……其實，誰都不會真正計較你原來賣多少錢一杯，他們要的就是這種滿足感……而且，這個活動是有針對性的，因為去電影院看電影的都是情侶，他們隻要買，就肯定是兩杯奶茶，這對他們來說，會非常方便，也很人性化……所以，他們肯定願意多花五分鍾時間去你那兒消費的……另外，對於一些實在太懶的顧客，你可以買一個能在線點單的小程序，他們在小程序上點單後，你直接給他們送到電影院……這樣，就能解決你遇到的所有問題了。”
片刻之後，唐檸給我發來了兩個崇拜的表情，並表示一定會試試我的建議。
我下意識在電話這頭笑了笑，說不上是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心裏輕鬆了一些；可這種輕鬆僅僅針對唐檸，我始終還是沒有等到茶小清，即便我已經迎著冷風，在這個碼頭上坐了一個多小時。
……
回到住處，我又在小區附近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哪怕關於茶小清的一點蹤跡，於是，我又帶著這樣的負罪感，煎熬了一夜。
我也不是非要找到茶小清，隻希望能得到一個她已經安全的消息。
……
次日，我上了半天班，便請假回來了，為的就是應付那個外來人口普查登記的活動。
原本，我並不會特別重視這件事情，但此刻，我隻想早點把自己的住處變得像以前一樣安靜；我並沒有放棄尋找茶小清，在我的潛意識中，如果能找到她，還會讓她住在這裏，並且不會以任何理由讓她走，直到她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
可這種覺悟來得太晚，就算是已經做過了普查登記，並消除了隱患，我也沒有再聽到茶小清的消息，更別提見到她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