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染死了

蘇染死了。

死因是去山裏采風,結果十分倒黴的遇到山體滑坡,當時情況緊急,她為了拉一個要掉下去的小孩,從很高的山崖墜落下來,屍骨無存。

好歹算救了人,不算白死,再加上,她本身也沒怎麽想活了,所以,就算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死了,她也並沒有覺得很遺憾。

遺憾也沒用,人已經死了。

隻是,她一直都覺得,人死後就應該去天堂,就算再不濟也能去地獄,可她現在,算是怎麽回事?

蘇染看著眼前這個偌大又熟悉的總裁室,目光落在此刻正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英俊男人,頗有種像在被命運深深捉弄的感覺。

她竟然回到了……

陸晨的身邊?!

說是回,或許不太恰當,隻有活人才能說回,死人,隻能說是陰魂不散。

是的,她此刻,正是以一縷魂魄的形式,飄在陸晨身邊。

而且,見了鬼的是,她好像隻能待在陸晨身邊,甚至,隻要超出他身邊三米,她的魂魄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定住一樣,再也飄不起來,怎樣也動不了。

蘇染雖是個無神論者,可現如今這種詭異的情況,也不得不讓她懷疑,這是不是和她每年許的生日願望有關。

自十六歲那年開始,每年她許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能一輩子都和陸晨綁在一起。

興許是她的信念感天動地,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終於決定幫她實現,結果卻沒想到,她在二十四歲便英年早逝。

死得太早,早就沒了一輩子,老天爺被她弄得沒了辦法,隻能幫她用這種形式將她綁在陸晨身邊。

突而想到,那些浪漫故事裏所說的至死不渝,是不是說的大抵就是她了。

隻是,她覺得非常動人的至死不渝,在陸晨那裏,應該是厭惡至級的陰魂不散吧。

也不知道等陸晨醒了,發現她要是以這種形態飄在他身邊,會是怎樣的一副神情。

蘇染突然有些期待了。

隻可惜他應該看不見她。

她的死訊也還沒傳回來。

現在這個時候,他連她死了都不知道。

反複試了幾次,發現她現在的確是隻能待在陸晨身邊,其他地方哪兒也去不了的時候,她歎了口氣,隻好再次飄到陸晨麵前,靜靜的看著他的睡顏。

和陸晨結婚的三年來,其實,每個夜晚她都像現在這樣偷偷凝視過他無數次。

現在死了再來看,他也依舊和記憶裏一樣好看英俊,不過,蘇染一直都認為他在睡著了的時候比較乖。

因為隻有這個時候,在他閉著眼睛的時候,他才不會用那種冰冷厭惡的眼神看著她,薄唇也不會吐出那些讓她難受的話語。

是的,很遺憾,這個她喜歡他喜歡得執念深到,連死了都要回到他身邊繼續守著的男人。

恨她,也厭惡她。

十六歲的那年,初見陸晨,她便對他一見鍾情,從那日以後,她每天都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跑,幾乎全天下追求能用的招數全都被她用了個遍。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陸晨並不喜歡她,反而喜歡上安家管家的女兒,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安小然。

兩人情投意合,本該成就一樁佳緣。

可三年前,安小然突然得了慢性白血病,病危住院;與此同時,陸氏集團資金斷裂,出現財政危機。

眼看著陸家焦頭爛額之際,她主動找到陸晨,和他做了一個交換。

安家可以伸出援手,無限額注資,唯獨隻有一個要求,安陸兩家必須聯姻,陸晨,必須娶蘇染!

後來,在家族重重壓力下,陸晨被迫答應了,結果消息傳到安小然那兒,她整日以淚洗麵,病情逐漸惡化不說,最後更是連換骨髓的手術都沒做,在一個下午,留下一封遺書,便從此失去影蹤,生死未卜。

她逼走了他最喜歡的女孩,毀了他原本應該甜蜜一生的婚姻,他恨她,倒也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兩人角色對換,她站在他這個位置上,指不定會比他態度還要惡劣。

隻是……

窗外突然刮起了風,蘇染見他睡得眉頭緊鎖,以為他是受了涼,正要順手拿起旁邊的毯子給他蓋上,結果手卻直接從毯子裏穿了過去。

差點又忘了。

她已經死了。

再也觸碰不到實物了。

包括凳子,包括毯子,包括……

喜歡了那麽久的陸晨。

正看著自己的手恍神之際,睡在沙發上的陸晨眉頭越鎖越緊,額頭不知什麽時候滲出細細麻麻的汗珠,整個人像是在做什麽噩夢一樣被驚醒,而後,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一直守在門外的特助聽到裏麵的動靜立馬衝了進來,“陸總,怎麽了?”

陸晨按了按眉心,過了許久才神色冰冷的道:“無妨,做了個噩夢。”

他竟然夢到了蘇染!

這個人的名字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陸晨的臉色逐漸變得越來越難看,揮了揮手就準備叫特助下去。

蘇染也學著他的樣子揮了揮手。

結果預料中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是真的看不見她。

因為,她是真的已經死了。

特助聽到命令,卻沒立刻下去,而是道:“陸總,沈小姐來訪,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我看您在休息就沒讓她打擾,現在是否讓她上來?”

“沈小姐?”

陸晨皺了皺眉頭,看樣子竟像是一時還沒來得及想起這號人物。

飄在一旁的蘇染倒是比他還要先想起來。

沈小姐……

沈清清?

陸晨因為太過思念安小然所以才找來的替身。

其實結婚的這些年以來,仿佛是特地為了氣她,他大大小小找過不下十個像安小然的替身,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嘴巴像,有的是感覺像。

但每次這些人都進不了陸家門,甚至在陸晨身邊待不了一個小時,就會被她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趕走。

這個沈清清,卻是個例外。

她是陸晨搜集的這一眾替身裏,最像安小然的那個,長相像,說話像,性格像,甚至連名字都帶了一個同一個清字。

所以陸晨格外喜歡她,他好像把所有對安小然的思念都寄托在這個沈清清身上,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終於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僅寶貝得要命,甚至還特地找了個房子將沈清清金屋藏嬌。

蘇染作為他的正牌妻子,自然是不會同意的,按照她的脾性,這個沈清清該早就被她掃地出門才是。

隻是,為什麽後來她又沒再去管了,任由這個沈清清就這樣待在陸晨身邊來著?

可能是死過了一次,個中緣由,想起來竟有些許費勁起來。

正在回想中,突然一個穿著白色長裙,長發披肩,麵容清婉的女人正朝這邊走來,蘇染一眼便認出,是沈清清。

不僅蘇染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總裁辦外麵的那些秘書,看到她,也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位沈清清怎麽又來了?陸總可是結了婚的,這要是被蘇小姐看見了,還不讓人把她衣服扒了給扔出去,她是不是不知道蘇小姐平時都是怎麽對待圍在陸總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的?”

“什麽呀,蘇小姐哪管得了呀,陸總可是特別喜歡這位。”

“是是是,我想起來了,上次也是在這個辦公室,沈清清來找陸總,結果正好撞見同樣來找陸總的蘇小姐,當時蘇小姐掃了沈清清好幾眼,而後說要找她談談,之後兩人在談的過程中,還是我給泡咖啡送進去的。”

“談談?談什麽了?”

“還能談什麽?無非是蘇小姐讓沈清清離開陸總之類的唄,但後來,我出去的時候,突然聽見會客室傳來一聲慘叫,當時我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總裁辦的秘書和剛剛結束會議的陸總都一起衝了進去,結果看見沈清清半邊臉都紅著,見陸總來了,立馬哭著跑到他麵前,指控蘇小姐用咖啡潑了她,還說什麽,蘇小姐威逼她離開陸總,如若不然,就先把她整張臉都給毀了,而後再讓一群乞丐輪了她。”

“啊?感覺蘇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啊,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背地裏做不出這種事吧。”

“可陸總不信啊。陸總當時看見沈清清的臉被燙成那樣,當時就怒不可遏,也沒聽蘇小姐解釋說這一切都是沈清清在自導自演,冷著一副臉就拿起一旁盛滿滾燙開水的杯子,猛地砸在了蘇小姐身上,說了句她的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後,便立馬抱起沈清清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