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逃
林可趴在桌子上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茶杯，思緒隨著李曼茹的話回到和黎炎分手那天。
那時正值畢業季，校園裏穿著各色學士服的畢業生，帶著滿臉的笑意和高昂的興致準備去迎接新一階段的人生，處處歡聲笑語青春洋溢。而那時的林可糾結了半日，最後約了黎炎在沒什麽人的小樹林裏見麵。
“黎炎，我們分手吧。”雖然是由她提出的分手，但林可低著頭雙手緊拽著自己的袖子，根本不敢與黎炎對視。
“為什麽。”黎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如他這個人一般，總是有一種生人勿進的疏離感。
林可硬著頭皮胡亂說道：“沒有為什麽，我不想跟你處了。”
“嗬。”黎炎嗤笑一聲，接著像是哄小孩子般拉住了林可的手：“不鬧了好不好？我哪兒惹你生氣了？你說說看，我改。”
林可頭一次從黎炎嘴裏聽到這種類似討好的話，心不由得顫了顫，但還是低著頭掙開了被握著的手：“黎炎，我是說真的，我什麽時候拿分手這種事跟你鬧過？”
黎炎看著自己空了的右手，臉色沉下來：“你來真的？”
林可點點頭。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黎炎的聲音比往常冷了有一倍不止。林可心裏一緊，壓根不敢抬頭。她一直都覺得黎炎給人一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現在得知他是九黎人之後，心裏對於他的懼怕更是達到了頂峰。
黎炎見林可不肯抬頭，便強製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直視：“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說要跟我分手是你真心的？”
下巴處傳來的痛感逼得林可眼裏一陣淚意翻湧，看著眼前這張冷凝的俊臉，林可心裏生出一絲退縮，但想到是他先隱瞞自己的，喉頭動了動強硬的應了聲：“是。”
下巴的鉗製瞬間消失，黎炎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回憶停留在此處，林可喝了口藥飲回答道：“那個時候，我不是才處理完我媽和我爸鬧離婚的事嗎，回到學校又看到一群九黎的人來找他，還對他唯唯諾諾，稱呼他為少爺什麽的。我當時又傷心又害怕，索性就跟他提了分手。”當時的林可被爸媽的事折騰得心力交瘁，又咋然得知自己的男友竟然是死對頭，瞬間腦海裏浮現的全是那些苗疆女枯瘦的身體和驚恐的麵容。
李曼茹坐在林可對麵，手指輕敲桌麵，皺著眉：“不對啊，那你怎麽敢跟他交往的？你連他是不是九黎人都看不出來？”苗疆女對於九黎的熟悉是刻在骨子裏的，他們身上獨有的蚩氣在五公裏外苗疆女都能感受到。
林可搖搖頭：“我也覺得奇怪，那些九黎人來找他的時候，我老早就感覺到了，還特意躲起來觀察。但是在他身上我一點都沒察覺到。”
李曼茹思索了一會兒道:"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林可好奇的瞪著大眼睛：“什麽？”
李曼茹解釋道：“他是擁有天極血脈的九黎人。雖然以咱兩這個年紀和閱曆，沒見識過所謂天極血脈的九黎人，但我從史集和長輩哪兒得知到的情況來看，隻有天極血脈的九黎人才能將蚩氣收放自如，讓苗疆女察覺不到。”
林可眨巴著大眼睛：“怪不得。”不怪林可缺乏這方麵的知識，作為容貌和能力都算得上廢柴的她是沒有資格了解到這麽多的。
李曼茹安撫的拍拍林可的肩膀：“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瞞著你還是無意，不過九黎人都不是好東西就對了。嗯……你沒有跟他那啥過吧。”
一開始林可還沒反應過來“那啥”是啥，但看著李曼茹嚴肅中帶著猥瑣的樣子突然間福至心靈，臉霎時通紅一把拍開她的手：“沒有！”
李曼茹無所謂的坐回去：“沒有就沒有，急什麽，反正你們也要結婚了，遲早的事。”
提到結婚的事林可沮喪的心情又湧現出來：“你看，就這樣的關係還要我跟他結婚？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李曼茹撐著下巴，隨口道：“要不然你逃婚好了。”
本就是隨口一說，卻見對麵那人半天沒說話，李曼茹奇怪的看過去，就見林可一臉認真思索的神情。
李曼茹突然就慌了：“我瞎說的啊，你嫁過去和前男友大眼瞪小眼，也總比逃婚又被抓回來受處罰要好啊，你可別真起什麽歪心思。”
林可一臉正經的望著李曼茹：“可是，我就是真逃了對族裏也沒什麽損失吧，再找個比我美比我強的女子那不是很容易的事？何苦再費時費力來找我？你說對吧?”
李曼茹順著林可的思路這麽一想：“這麽說......好像也沒錯？”
回過神來李曼茹使勁搖頭：“不不不，萬一呢，萬一被抓回來你就等著關小黑屋吧。”
想到小黑屋，林可不由得渾身一顫。泄氣一般重新趴回桌子上。
就這麽過了幾日，林可絲毫沒有自己即將要結婚的參與感，她通常都是被傳喚到族長那邊，像個木頭人一樣，看著她們嘰嘰喳喳的商量下次與九黎談判的細節，關於她的婚禮反而是被提及得最少得事情。林可低著頭聽著這些談論聲，心情愈加煩躁。
夜深了，月光從打開的窗戶探進來灑在林可蒼白的臉上。林可躺在**，手攥緊薄被，夢裏光怪陸離。
身著苗疆衣飾的自己高坐在神台的王位之上，滿目悲憫的望著神台之下的戰火瘡痍。身旁有一隻大手伸過來牢牢握著她的柔夷，手的主人緩緩開口，一道厚重的男聲從耳邊傳來：“為什麽不開心？我即將讓你成為這天下的王後。”
林可看著夢裏的自己想抽回手，那男子卻牢牢握著不讓。林可抬起頭，想努力看清男人的容貌，卻終究隻有一片光暈。
畫麵一轉，林可和黎炎依舊在小樹林裏。不過已經不再是白天，黑夜裏的黎炎赤紅著雙眸，牢牢鉗製著她的肩膀不放，聲音如野獸低吼：“為什麽要分手？”
林可驚恐不答，鉗製著她的雙手突然放開。“砰”的一聲是拳頭砸在樹上的聲音，林可眼睜睜看著半腰粗的樹幹應聲倒下，視線裏隻剩下一片血色，那是黎炎血肉模糊的手。
“啊！”林可驚叫著起身，發現隻是夢之後長抒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滿手的汗。
居然又夢到那晚的場景。林可屈膝抱緊雙腿，仿佛還沒從驚慌中緩過神來。
“不行，還是得跑。”林可一把掀開被子下床。
這段日子她過得渾渾噩噩，但心裏對於這即將到來的婚姻，卻是越來越害怕和茫然，這絕不是她日後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