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血濃於水
夏予書走到夏芊苡的身邊，彎下腰，輕拍夏芊苡的頭，柔聲道：“乖，沒事了，舅舅在，會一直護著你的。”
“舅舅，我不舒服，先上樓了。”夏芊苡逃也似的離開。
賀墨辰從機場回來，察覺出家裏的氣氛很詭異，但身為外人，不敢多問。一樓沒有夏芊苡的身影，便直接上了二樓。
夏芊苡坐在筆記本電腦跟前，看著屏幕發呆，握著鼠標的手晃來晃去。賀墨辰輕輕走上前，看到搜索框中的“仇樂青”三個字，猜出了幾分緣由。
可惜，搜索不出任何東西，結果欄寫著“未找到相關內容，是否要搜索仇樂？”。
“芊苡，怎麽了？”賀墨辰最害怕夏芊苡這種眼神了，上一次出現還是兩個人分開之際。
夏芊苡回過神來，合上電腦，搖了搖頭：“沒什麽，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到帝都都一個月了。我想回江城了，你呢？”
“我自然跟隨著你，說真的，遠程指揮工作不太好受，想必南佳這段時間也忙得夠嗆，回去得好好犒勞他一下了。”
夏芊苡在手機上瞄了眼機票：“那我們明天和大家打個招呼，早點回去吧。”
“嗯，離開前，還有想去的地方嗎？”賀墨辰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張小紙條，“我剛回來的時候，一個男人守在門口，撞見我，讓我務必把這個遞給夏小姐。”
夏芊苡一下子來了精神，拆開字條，娟秀的字跡寫著一串地址。
“如果臨走前想去看看的話，我陪你。”賀墨辰柔聲道。
夏芊苡點頭：“多謝。”
賀墨辰輕拍夏芊苡的後腦勺，不再多言，去書房工作，留夏芊苡獨自安靜會兒。
夏家麵積大的好處，就是彼此無暇顧及對方在哪裏。夏芊苡翌日醒來，和外公、外婆吃完早餐，便借口出去買東西，和賀墨辰一並離開。
東西也的確是要買的，總不能走之前招呼都不打。不過逛街前，夏芊苡打算去仇樂青家看看。地址標注得很詳細，是四環之外一處老舊小區。夏芊苡知道，仇樂青過得並不好。
法拉利駛入老城區，十分惹眼。賀墨辰將車停在小區外一棵樹下，替夏芊苡撐起遮陽傘。老舊小區多是年歲較大的人。
兩個人衣著華麗，走進去就惹來大爺大媽的側目，連大牌、嗑瓜子的動作都停下了。夏芊苡按照門牌號，很快鎖定角落裏一棟樓。
這棟樓看著就和危房一樣，連電梯都沒有。綠色的苔蘚爬滿白色外牆，路過下水道口的時候還能隱約嗅到一股酸臭味。
“這環境，真是不容易。”賀墨辰感慨之餘，率先上樓，將夏芊苡護在身後。
剛路過水果店的時候，兩個人買了點水果。賀墨辰拎著，爬到三樓被夏芊苡接過來。
“還有三層，我來吧。”
老小區的頂樓，是大家最不願意買的，足見仇樂青經濟狀況的不堪。大門是老式鐵門，賀墨辰敲了三下，很快，一個滄桑的聲音傳出來。
“誰啊？”
夏芊苡聽出這個聲音，回應道：“是我，昨天見過的。”
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急，門很快被打開，露出仇樂青寫滿歲月味道的臉。
“孩子……進來吧。”仇樂青的聲音很顫抖。
賀墨辰和夏芊苡剛進去，便嗅到一股發黴的味道。這是一間目測50平的一居室，小孩的玩具、家裏的鍋碗瓢盆、大人的衣服……散落在各處，幾乎無處下腳。
仇樂青慌忙將沙發上的東西移開：“請坐。”
夏芊苡將水果擱置在茶幾唯一的空隙處：“第一次上門，買了點水果。”
“這也太客氣了，你們稍等，我去燒水。”
“不必忙活了，我就想來看看你，再說說話。”夏芊苡感慨，仇樂青怎麽會過成這樣。好歹也是母親曾經喜歡過的人啊！
仇樂青有些無措，找了個小凳子坐在兩個人的對麵，不時雙手放在褲子上來回移動。
賀墨辰見兩個人都沉默著，起了身：“我出去抽根煙，你們聊。”
夏芊苡知道，賀墨辰是想把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父女兩。
仇樂青偷瞄了夏芊苡好幾次，雖說是他的女兒，走出去說了誰信啊？他不過一介窮困潦倒的畫家，為了養家糊口，一早舍棄了熱愛，白天開出租，晚上當代駕，早被生活磨平了性子。
“方便問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我回夏家的嗎？”夏芊苡除了想近距離觀察一下生父，更好奇，以夏予書的性子，斷不會讓仇樂青知道夏家的事。
仇樂青囁嚅：“就有一天，收到一條短信，上麵說你回來了。我昨天去，也是想碰個運氣，沒想到蘇管家那麽激動，然後就看到了你，你和淺梔太像了。倒不是說相貌，而是整個人散發的感覺，到底血濃於水，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夏芊苡微笑：“你還留著母親生前的東西嗎？我想看看。”
仇樂青窘迫起來：“對不起，後來我有了家，就……”
夏芊苡掩飾住自己的失望：“沒事，應該的，總不能有了新人，還惦記著舊人吧。”
“其實，這輩子能遇到你媽媽，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從未後悔。唯一愧疚的是，我沒能照顧好她，更沒能守護好你。孩子，你可千萬別怨恨我。當然，我如今這副樣子，你出去不承認我是你生父，也是應該的。我隻要知道你還活著，就滿足了。”仇樂青說著說著，熱淚盈眶。
夏芊苡從包裏取了紙巾遞過去：“你還好吧？”
仇樂青接過來，很快恢複神色，又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鍾。
夏芊苡猜出什麽：“我也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還有事，我得先走了，被夏家知道了也不太好。我給你留個電話，你有事可以悄悄聯係我，以後就別再去夏家了。”
夏芊苡知道，仇樂青是害怕妻兒回來看到她，很自覺地寫下聯係方式，遞給仇樂青。仇樂青激動地接過來，感激涕零。
“你能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孩子，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