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拆畫

這是……

有懂行的人瞬間像是想到了什麽,當場喊了出來,道:“這是拆畫,該不會這幅《秋風紈扇圖》是個畫中畫吧?”

經這人一提醒,圍觀的眾人有不少都看出了門道。

“沒錯,的確是在拆畫,你們看那層被揭開的紙,那下麵明顯還有一幅畫作……”

“我的天,畫中藏畫,這種工藝我向來隻是聽說,沒曾想今天竟叫我見到了真身!”

“而且你們看他那拆畫的那雙手,自始至終都穩如磐石,這種手藝,若是沒有個七八年,是絕對達不到的。”

……

此時此刻,圍在萬寶樓柒號店門口的人群頓時沸騰開來。

人們既震驚於畢生居然有幸能見到“畫中藏畫”這等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工藝。

同時也被年紀輕輕卻能穩穩揭拆一張薄薄的畫紙、露出底下完整新畫的王朗,所折服。

要知道,拆畫不同於揭裱。

揭裱過程雖然複雜,但經過專業培訓的揭裱師鍛煉鍛煉,還是能夠駕熟就輕的。

可拆畫不同。

因為你不知道畫紙下方所暗藏的新畫究竟有多大的麵積,一個不慎,有可能就弄壞了新畫的側邊或者表層。

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王朗的拆畫手法,卻讓他們看得歎為觀止。

從頭到尾,這王朗的動作就沒有出現過半絲停頓,那感覺,就如同他能夠透過《秋風紈扇圖》畫紙,清晰地看到下麵那層內藏的新畫一般。

但這是沒可能的。

一個人的眼力就算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看透畫紙背麵的內容吧?

除非他有透視眼……

當然,他們萬萬也想不到,王朗之所以能夠這麽輕鬆寫意地拆開《秋風紈扇圖》的畫紙,將下麵那幅文徵明的《溪亭客畫圖》完完整整地展露於人前,憑借的正是他那能夠透視的天眼神通。

“這是……《溪亭客畫圖》?”

人群中,還是有慧眼識珠的,當即便認出了王朗所展露於前台桌麵上的那幅新畫。

“天呐,真的是文徵明的《溪亭客畫圖》,文徵明的名氣雖比不上唐寅,可他的畫收藏價值也不低。記得去年他的一幅《雪景山水圖》被拍賣到六千五百萬的高價,想必這幅畫價格也不低的吧?”

“何止不低,明代留存下來的名人字畫,價格就沒有低於一千萬的,他這是足足翻了上百倍啊。簡直賺大發了!”

說到這裏,不少人甚至露出了後悔的神情。

早知如此,他們就直接先一步買下那幅《秋風紈扇圖》了,由四十萬,直接變成了上千萬,妥妥的一夜暴富啊!

要說這些人中臉色最難看的還要數張文遠、陳雪以及那位店員了。

他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原本被打包兜售,秉持能賺一筆是一筆心理的假畫,居然內藏一幅價值數千萬的文徵明的真跡。

僅僅是這一幅真跡,就差不多抵得上他們萬寶樓柒號店之前的全部展品總價了啊!

張文遠整張臉仿佛黑成了鍋貼一般,凶光畢露地盯著那位店員,道:“趁老子還沒有發火之前,趕緊給老子滾出禪山,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沒辦法,整不倒王朗,他就隻能將氣往這個店員身上撒了。

與他一般猶如吃了一隻綠頭蒼蠅似的,臉色難看到極點的,無疑便是陳雪了。

先前她因為見王家式微,匹配不上他們日益強大的陳家,這才慫恿父親答應解除了與王家的聯姻。

本來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去王家退婚,是做了個畢生最正確的決定。

然而此刻,當見到王朗居然輕輕鬆鬆自一張唐寅的假畫內拆揭了一幅文徵明的真跡後,內心突然開始出現了動搖。

隻因此時此刻的王朗,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往往隻能在那些成功的大人物們身上所感受到的沉穩與自信。

怎麽會這樣?

陳雪心中隱隱有些迷茫。

向來被自己認為是沒落世家配不上自己的窮小子,怎麽會突然間擁有了如此出眾的鑒寶能力?

甚至還能夠做到許多古玩大師都做不到的拆畫工藝……

不,這不是真的,這家夥絕對是走了狗屎運,才在揭畫的過程中,沒有損毀內藏的那幅新畫。

而且,那幅新畫絕對不是什麽文徵明的真跡。

想到這,陳雪當即臉色一寒道:“王朗,縱使你運氣好,揭開了這幅畫中畫又如何?哼,以我看,那幅文徵明的《溪亭客畫圖》畫紙呈金黃色,粗細線條雜糅交錯,一看就不像是真跡。”

“嗬嗬!”

聽完陳雪的話,王朗頓時便冷笑了出來,搖了搖頭,一臉嘲諷地望著麵前這位昔日被他當做是除了爺爺之外最信任的女人,道:“能夠說出這番話,恰恰也正說明了你的無知。”

“什麽?姓王的,你竟敢嘲笑我無知?”

陳雪被王朗這一通譏諷,立即有些炸毛了,在她這種從小含著金湯匙的天之嬌女來說,向來隻有自己嘲諷別人的份兒,別人則萬萬不能嘲諷自己。

王朗不屑道:“畫紙呈金黃色,那是因為這幅《溪亭客畫圖》采用的是明朝最金貴的宣紙,金花五色箋。而粗細線條則恰恰正代表著是文徵明的真跡,因為他的山水畫有兩種風貌,一是筆致挺拔、水墨蒼勁的粗文,二是文雅秀逸、以工致見長的細文。”

“你在攻訐我之前,連最起碼的功課都沒有做,以至於說出來的這兩點,恰恰是最能證明此畫乃文徵明之真跡的地方,卻口口聲聲說因為這兩個地方,這幅畫不是真跡,我不嘲笑你嘲笑誰?”

“唰!”

聞言,陳雪的一張俏臉霎間蒼白而無半點血色。

再看圍觀的眾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同樣充滿譏誚和嘲弄,她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一刻,她甚至都顧不得跟張文遠打招呼,連忙用手提包半遮著臉,匆匆逃也似地離開了人群。

王朗隨即將目光落在對麵張文遠的身上,道:“莫非張少也覺得這幅《溪亭客畫圖》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