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追凶

第一章雨夜追凶

雨幕下的路燈朦朦朧朧,照的街上就如蒙上了一層紗幕。在朦朦朧朧的視線下,一個女人邊跑邊回頭看著後麵。她的身後不時有人喊著:“站住,再跑我開槍了。”隨著喊聲,一個穿著黑色警察製服的男人追過來。

跑在前麵的女人是一個女賊,追在後麵穿警察製服的男人是卜奎城警局的警官王長根,人送綽號王半仙。

女賊在奔跑中不時地回頭看去,距離她十幾米的位置,王長根緊緊咬住她的身影不放,奮力向前追來。突然,王長根踉蹌一下,他咬咬牙,能聽到後槽牙咬的嘎嘣嘎嘣地響。

王長根的腰傷在激烈追趕女賊的大運動下,又發作了,疼得他有些難耐。他用力地錘了兩下後腰,頂著雨繼續向前麵的女賊身影迫近。

雨夜裏,呈現一個破舊工廠的輪廓,看上去有些陰森,在雨幕的籠罩下,猶如煉獄的地窯,沉寂地透不過氣來。追在後麵的王長根,眼看著女賊往破舊工廠方向跑去。

王長根的兩個徒弟張鎖和馬小龍在後麵跑上來。張鎖在王長根身後喊著說:“師父,師傅,你腰有傷,我們來追。”

“你們繞過去,截住她,”王長根並沒有停下來,跑得氣喘籲籲說:“你們,順著大牆往東包抄她,我快,快追上她了。”

大雨在黑沉沉的夜裏,下得格外磅礴。王長根借著斷斷續續的閃電,辨析著追擊的最佳路徑。此時,王長根離女賊不到十米遠,兩人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一前一後跑著,距離在一步一步縮小。

女賊再次回頭瞄了一眼王長根,發現王長根近在咫尺了,她下意識地一轉彎,向著破舊工廠一人多高的大牆跑去。她想跳過大牆,擺脫王長根。

背對著女賊的圍牆下麵雜草叢生,鐵削、碎玻璃瓶子、磚頭瓦塊、廢棄的鐵件鋪滿在地麵。王長根在不遠處看著女賊往牆上爬,大喊:“別跳,危險!”女賊已經爬上牆頂,往下看著遍地的廢墟,她察覺到危險,徘徊在牆頂,不住地試探,想要跳下去。

女賊最終還是想搏一搏,她把身體趴在牆頭上,撅起屁股,倒著身子想往牆下伸腳試探,可試探了半天腳還是在半空懸著。

“上來,危險!”王長根跑到大牆下,說著往大牆上爬。女賊慌了,用腿猛地往下一蹬,爬牆的王長根驚愕地看著女賊摔下去,在她身體摔下牆頂的刹那間,女賊用兩隻手緊緊扒住牆頭,兩隻腳半懸在空中。她看了一眼腳下的廢墟,恐懼地喊著:“救命!救命啊!”女賊兩腳哢哧哢哧地在牆上亂蹬,但根本不起作用,牆上長滿了苔蘚,再被雨一澆,滑得像抹了油。

王長根幾經周折趕緊爬上大牆,想去拉住女賊。他把手伸向女賊,安撫她說:“別亂動,來,抓住我的手!”王長根騎在牆上俯下身子,一手扒住外牆的磚縫,另一手伸向女賊。

女賊已經精疲力竭了,忽然看見一隻從茫茫黑暗中伸出的手,身體裏最後一點殘存的力量爆發出來,她一把握住王長根伸過來的手。

“抓住,千萬別鬆手。”王長根又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說:“來,那隻手摟住我的脖子。”王長根把自己的上半身努力向女賊探過去,他用雙腿和左手死死地把自己固定在牆上,右手握住女賊的手拚盡全力往上一拉,女賊借力將另一隻手掛在王長根的脖子上,兩人像是一個連體嬰兒一樣,共同對抗著地球的引力。

在卜奎城警局王長根的王半仙綽號由來已久。這源於他和他心中的那座廟宇,很小的時候,他就和廟宇的方丈成了朋友。

能抓到這個女賊,後來他說,是神仙顯靈了。

晚飯的時候,他和兩個徒弟張鎖和馬小龍正從餐館出來,女賊一身獵裝,身背一個斜挎包,很像木匠師傅的工包,裏麵裝著的東西突出來一些。她走得很急,從王長根的身邊一閃而過。就在這擦肩而過的瞬間,王長根發現了問題,對兩個徒弟喊道:“抓住她!”在張鎖和馬小龍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王長根就向女賊方向追了過去。

王長根雖然有腰傷,可是,作為長年辦案的警察,抓到一個女賊還是易如反掌。不巧的是,在追趕女賊的過程中,老天不作美,忽然下起了磅礴大雨。當時又是晚上,道路濕滑地就像打了蠟一樣,王長根這才費了九牛二之力才追趕上女賊。

王長根看著女賊的身體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著她做的案件,又氣又恨,可是他不能像其他警察一樣,一腳把她踢下去,報一個死亡結案。這在當時1931年動**的年份,被卜奎人稱作黑狗子的警察是常做的事情。一個無關緊要的案件,審理起來又很麻煩,也出不了驚天動地成績,他們往往是草菅人命,以惡製惡,逼死嫌疑人,快速結案,這是他們通用的手法。王長根如果一腳把女賊踹下去,沒有人去追究,一個沒有背景的女賊是怎麽死的。王長根雖然心裏這麽想過,可還是費了一番掙紮,把女賊拽到了牆頭上。

大雨天,又經過這馬拉鬆式的長跑,爬牆,救人,王長根累的趴在牆上喘粗氣。可他的右手始終沒有鬆開女賊,騰出左手錘了幾下腰,然後悄悄地去摸手銬。

女賊緩過神來,開始掙脫王長根的手。

“別動,你就是跑,能跑到哪兒去?給我老實點!”王長根想用淩厲的氣勢壓服住女賊,瞬間,左手拿出的手銬伸向女賊。

女賊看到王長根伸過來的手銬,她狠狠砸向王長根拿著手銬的左手,拚出全身力氣,用一雙腳蹬踹著王長根,想要掙脫逃走。在反複拉扯的過程中,王長根的身體不斷向著牆下傾斜,稍有不慎,就要摔倒大牆下麵,情況岌岌可危。

“你饒我一次吧,求你了!求你了!所有金銀首飾都給你,行了吧。”女賊帶著哭腔一邊祈求一邊用力想要擺脫王長根那隻牢牢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王長根需要這筆錢去妓院贖了桃子。

桃子是個妓女。王長根和她相好以後,一直想給桃子贖身。可是,口袋裏的銅板實在有限,一直沒有如願。王長根抬起腳來伸向了女賊,就在這時,女賊撕心裂膽地嚎叫起來,他又收回了伸出的腳。

女賊的這聲嚎叫,是她看出了王長根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企圖。如果王長根對著女賊的胸口蹬踹過去,可能隨著女賊的這聲嚎叫,她就在牆下變成了一堆肉泥。看著王長根把腳收回去,女賊又瞟了一眼牆下。下麵草叢裏鐵削、碎玻璃瓶子、磚頭瓦塊、釘子鐵條正猙獰地看著她,女賊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長根因為腰傷,還有日本人霸占了警局的原因,他早就提出了辭去警察,回到家鄉古鎮去,這也是他給桃子的希望。辭去警察可以拿到一筆錢,這些錢完全可以把桃子贖出來。這次抓這個女賊,本來不是他接手的案子,他提出辭職,警局的頭頭就和王長根提了條件,讓他抓到女賊,破了案子,就允許他辭職回古鎮。

王長根對女賊的話動了心思。那畢竟是他不僅能贖了桃子,還能回到古鎮買房買地的珠寶首飾,可能他這輩子也賺不到這麽多錢。雖然心裏想著,可他左手拿著手銬還是奮力拉近女賊,想要將她銬上。女賊看透了王長根的心思,又開始了掙紮。她猛力蹬踹王長根,就在王長根左手的手銬接近女賊的瞬間,她的一隻腳踹到王長根身上的要害處,王長根的身體向圍牆裏麵栽倒下去,在墜落的一瞬間,王長根下意識第一反應鬆開了拉著女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