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堂

夜色下,褚奕緯站在城牆外跟紅雨告別。

“處理東西的時候小心一些,別被人認出來。”

紅雨美目嗔了他一眼,纖纖素手捂唇輕笑。

“你還擔心我?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明天這場好戲一開鑼,你欠嘉嘉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她收了笑,難得露出認真的神色。

“你為什麽不直接跟嘉嘉說明你現在的處境呢?直說需要她的幫助,依我看來,嘉嘉不是不明理的人。”

褚奕緯眼睛眺望著黑乎乎的前方,一如眺望自己黑漆漆的未來,眼中暗淡無光。

“十二家貴女,無論我選了哪一家,我的人生都會被他們所操控。這輩子,我就想自私這麽一回。”

他長長歎出一口氣,聲音低得仿佛要溶在凜冽的寒風裏。

“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變成寡婦,到那個時候嫁娶自願,我也不算耽誤她了。”

聽他這麽一說,紅雨心頭一堵,想說什麽安慰的話,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好吧,希望你不會後悔。”

她又對著站在褚奕緯身後的車夫說道:“啞巴,我在老地方等你。”

啞巴對著她微微一彎腰。

紅雨一聲嬌喝,馬車踢踢踏踏前行,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左嘉嘉的房門就被人拍得震天響。

“大姐姐,快起來,出事了!”

驚醒了好夢的左嘉嘉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把自己埋到更深的被窩裏。

“阿飛,一大清早別這麽大驚小怪好不好?讓我多睡一會行嗎?”

受那紅衣女子的話影響,她昨晚在**翻來覆去胡思亂想直到淩晨,才睡著沒多久呢!

阿飛在門外急得團團轉,恨不得能破門而入,直接把左嘉嘉拖出來。

“縣衙的捕頭來了,說有人指控大哥哥搶劫,抓他去縣衙問話了!”

“什麽?!”

左嘉嘉從**驚跳起來。

杜紅萍一腳就踹開了左嘉嘉的房門,氣勢洶洶地闖了進去。

“你害死了杜紅柏,我打死你!”

她還沒動手,左嘉嘉比她動作更快,一腳踹向她的肚子,將她踹到地上。

“紅柏還沒死呢,你就咒他死嗎?”

杜紅萍被她踹了一腳,瘋一樣地爬起來要再去抓她。

顏肇君擋在了左嘉嘉的麵前,伸出手指摁在了她的脖頸間。

“我這手裏的銀針可不長眼睛,你再亂動,紮到你出了什麽事情我可不管。”

尖尖的銀針頂著脖子,杜紅萍立刻就僵直了身子不敢再動彈,隻敢瞪著眼睛直著脖子對著左嘉嘉叫囂。

“我告訴你,這次要是紅柏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她如果出了什麽事情,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左嘉嘉自顧自地穿衣服。

“你到底是因為紅柏叫我不得好死,還是因為你自己?你想殺我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用拿杜紅柏出來當借口。”

她冷笑了一聲。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別總像隻狗一樣,光叫不咬人。”

“你!左嘉嘉,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杜紅萍快要氣瘋了!

顏肈君皺眉,手掌一翻,銀針就刺了下去。

杜紅萍軟軟地躺倒在了地上。

左嘉嘉趕到縣衙的時候,縣衙門口已經被人擠滿了。

她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杜紅柏被戴著枷鎖跪在了堂前,褚奕緯一身赤紅官袍,坐在了“正大光明”牌匾下。

褚奕緯在她麵前經常穿一身白衣,這還是左嘉嘉第一次見他穿別的顏色。

但是這個顏色被他穿得好看極了,愈發襯得他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收斂了以前那種武客的氣息,多了一種文人的從容。

“威……武……”殺威棒頻頻點地,堂審開始了。

褚奕緯一拍驚堂木對著堂下喝道:“堂下何人,狀告何事?”

杜紅柏的身邊跪著一位身穿灰衣的中年人。

他跪趴在地上,手一指杜紅柏開始哭訴:“在下陳阿三,狀告他攔路搶劫!”

人群嘩然,大家紛紛交頭接耳。

“那是誰啊?”

“我見過,好像是紫英山上的山匪!”

“咱們這會山鎮邊上山匪太多了,從來也沒見大人審過啊!”

“哎,審了好啊,以後沒有山匪了咱們出門就安全了!”

“就是,就是!”

杜紅柏低著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褚奕緯一拍驚堂木製止了人群喧嘩。

“他搶了你多少銀子?怎麽搶的?詳細說來!”

陳阿三抹了一把眼淚,斷斷續續地開了口。

“昨日我帶著病重的父親想進城求醫,路過城外紫英山下,卻被他劫走了身上的銀子!那銀子是我留著給父親買藥用的呀!他把銀子全都劫走了,我那老父親沒錢吃藥,病情加重,半夜就這麽病死了啊!”

他越說越悲痛,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爹死得好慘啊!求大人為我做主啊!”

門外聽審的人們都憤怒了。

他們舉著拳頭,憤怒地喊道:“大人做主!大人做主!”

左嘉嘉擠在義憤填膺的人堆裏,一顆心就像落進了冰窟,冰涼刺骨。

杜紅柏怎麽又去劫道了?

褚奕緯一拍驚堂木,對著杜紅柏喝問道:“可有此事?你認還是不認?”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敢認,我認!”

杜紅柏承認得極其幹脆!

他如果早知道那馬車裏躺的是重病的老人家,他劫的是看病的救命錢,他是絕對不會攔住他們的!

擠在人堆裏的左嘉嘉心急如焚,眼見著梁捕頭拿了狀紙來要給杜紅柏簽字畫押,她一把推開衙役們攔路的棒子衝上了大堂,跪在杜紅柏身邊。

“大人,不能隻聽原告一人之言,應該給被告一個申訴的機會!或許,被告他是有什麽苦衷的!”

她伸手用力地去拉杜紅柏的手臂:“你告訴我你要錢幹什麽?是不是有人逼你的?或者是不是他們弄錯了?”

杜紅柏別過臉,根本就不敢看左嘉嘉。

“姐,錢是我劫的,我承認。別的,你就別問了。”

“我不問?我現在不問難道等著你下獄了再問嗎?”左嘉嘉氣不打一處來。

她連連冷笑。

“杜紅柏,你長出息了啊,我的話都不聽了,啊?你以前說過我說什麽你聽什麽,什麽都聽我的,怎麽,那些話都不算數的嗎?還自稱男子漢大丈夫,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算話嗎?”

褚奕緯抿了抿薄唇,他總覺得左嘉嘉這話是在罵他!

杜紅柏臉色鐵青,緊緊咬著唇,依舊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