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半夜被褚奕緯打擾了睡眠,導致左嘉嘉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這一覺睡得她是神清氣爽,精神滿滿!
顧大娘和菊大娘等幾個大娘正在院子裏擇菜,見她走出房間就笑著打趣:“大當家,還沒到吃午飯時間,不如再睡會?”
左嘉嘉非常配合地摸了摸肚子。
“我餓得睡不著了。”
“哈哈哈哈……”
在場的人都笑了。
顧大娘笑著站起身。
“大當家,灶台上還剩一個饅頭,給你加點鹹菜配著吃?”
左嘉嘉點點頭,又甜笑道:“大娘,我們已經不在威風寨了,不要喊我大當家了吧。”
顧大娘抬起眼,在齊整漂亮的小院子裏望了一圈,眼角笑得多了好幾條皺紋。
“也是,那要叫什麽?”
左嘉嘉說道:“直接叫我嘉嘉啊。”
顧大娘有點遲疑。
“不好吧,怎麽說你也是大當家。”
左嘉嘉親密地挽起她的手臂。
“什麽大當家不大當家的,沒有你們哪裏有我。你們都是長輩,叫我嘉嘉正合適的。”
傷口初愈的小康站在一邊歪著頭問道:“那我們要叫大當家你什麽?”
左嘉嘉擰擰他的臉蛋。
“以後叫我大姐姐,顏肇君你們喊二姐姐,二當家你們喊大哥哥,記住了嗎?”
小屁孩們異口同聲:“記住了,大當家!”
左嘉嘉板起了臉舉起巴掌就去抓他們。
“你們不聽話,看我打你們屁屁喲!”
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全跑了。
左嘉嘉這個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咦,紅柏呢,怎麽沒看見他?”
顏肇君回答道:“他很早就出門去了,不知道幹什麽去,還叫我們午飯也不用等他吃。”
左嘉嘉奇道,“他有什麽事情要做這麽久啊?”
顧大娘端來了饅頭和鹹菜,左嘉嘉一邊吃一邊說道:“大娘,麻煩你幫我準備點回禮,我等會要給一個朋友送過去。”
吃完飯,左嘉嘉拎著回禮蹦蹦跳跳地出門了。
她先看了一下自家的門牌號:南門街六號。
然後她順著門牌號一家一家往下找:七號,十一號,二十號,二十四號,二十八號!
找到了!
左嘉嘉興高采烈地抬起頭,望著眼前的建築,她又愣住了。
眼前,是縣衙。
她用力地甩了甩頭,想甩掉腦海裏那個荒誕的想法。
褚奕緯怎麽可能是那個表麵說一套暗地裏做一套的縣令?
一定是她找錯地址了,她要再找一遍!
她又按照門牌號開始找了一遍,這次找得可仔細了,門牌號不清楚的她還敲門問清楚。
很快,她又一次站在縣衙門前。
血色,自她的臉上一絲一絲地退了下去。
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隻手,一隻從轎子裏伸出來的,托著寶藍荷包的,她忍不住想劫色的手。
那隻手膚色白皙,手掌修長,手指骨節分明。
那隻手最後慢慢地跟褚奕緯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她不自覺地咬緊了牙,深呼吸一口氣,大跨步走了進去。
梁捕頭正在大堂上,看見左嘉嘉走進來,連忙攔住。
“大當家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左嘉嘉停住了腳步,聲音冷冷地問道:“我找你們縣令,他在哪裏?”
梁捕頭見識過上次她在酒樓裏跟王鐵錘互毆,知道這是位祖宗惹不得,她不高興起來,怕是能把這個大堂給拆了。
“今日沐休,縣令大人恐怕不接案子,你有什麽事情可以……”
左嘉嘉打斷了他的話,又沉聲問了一遍。
“我問你,你們大人,在哪裏?”
梁捕頭眉頭突突地跳,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
她臉上倒是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不像來找茬的。
梁捕頭便鬆了口:“大人正在後堂休息,大當家不如明天再來吧?”
左嘉嘉抬腳就往後堂走。
梁捕頭伸手想攔住,卻被她一個凶狠的眼神給瞪地收回了手。
他尷尬地搓了搓手心。
“大當家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我們家大人不像王鐵錘,他,他是個弱書生。”
左嘉嘉冷冷哼了一聲,徑自往裏走。
“你們家大人,可一點也不弱。”
推開後堂的門,她一眼就看見了院子裏放著一張搖椅。
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坐在搖椅上,翹著長腿,一隻手拿著書正在翻看。
聽見門推開的聲音,他也沒回頭,懶洋洋地開口調侃。
“博學我早就說過,我要是在房間裏看見那姑娘,我就把你扔深山裏去喂狼。給你個機會挑一挑,你是自己走深山裏去,還是我幫你去?”
這熟悉的聲音,不正是褚奕緯麽!
很多很多畫麵在左嘉嘉腦海裏飛快地閃回,很多平時被她忽略的細節此時一一被她放大。
褚奕緯當天被她劫了銀子,回頭就派梁捕頭來緝拿她!
在被關押的小屋子裏,他肯定早就認出了自己,但是他卻一聲不吭裝柔弱,騙取她的信任與同情!
前世的記憶又在此時竄進腦海。
周礦長摁著她的舉報信,一臉慚愧義正詞嚴地說道:“是我做的不對,我會自己去自首。”
下一秒,她被狠狠推進了礦洞,奄奄一息之際,看見周礦長笑得得意又猖狂。
她難過地捂住了頭。
左嘉嘉啊左嘉嘉,同樣的錯誤,你怎麽一錯再錯!
久久沒聽見博學的聲音,褚奕緯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去。
左嘉嘉手裏拎著一大包東西站在他身後,眼角泛紅,緊緊咬著下唇,麵色蒼白如紙。
這是褚奕緯從來沒見過的左嘉嘉。
就算被困在小屋子裏,亦或者麵對著窮凶極惡的匪徒,她也不曾表現過這般的脆弱與難過。
這樣的她,莫名地讓他感覺到心痛與疼惜。
他想去安慰她,奈何嘴巴這個時候跟腦子一點也不配合,說出的話一點也不善解人意。
“你怎麽來了?”
聽見褚奕緯的聲音,左嘉嘉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又聚焦,睫毛顫抖得像暴風雨中的蝴蝶翅膀。
她開了口,聲音卻又啞又沉,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清脆與歡快。
“怎麽,我不能來嗎?那你給我地址幹什麽?”
她又往前跨了一步,眼睛定定地看著麵前芝蘭玉樹般的那人。
“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就是縣令呢?”
褚奕緯頓了一下。
“你也沒問過我啊。”
左嘉嘉的唇角無力地勾了起來。
又是這個回答!
問他會不會武功,他說你沒問過我。
問他是不是縣令,他又說你沒問過我。
她又不是戶籍警,見人就盤查祖宗十八代!
委屈,氣憤,惱怒,難過,數種情緒一齊襲上心頭,她覺得心頭像是塞滿了吸飽水的海綿,又沉又重,還很悶,讓她難受又喘不上氣。
她把手中的東西狠狠地朝著褚奕緯砸了過去:“你這個騙子!小人!壞蛋!”
說完,一扭身就跑了。
褚奕緯眼眸輕顫了一下,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東西很輕很輕,但是他就是覺得心口被砸得好痛好痛,痛得他無法呼吸。
直到左嘉嘉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慢慢蹲下身去撿散落一地的東西。
喜餅,紅雞蛋,麥芽糖。
這傻丫頭真的相信他半夜是專門給她送賀禮,現在巴巴地跑來給他送回禮啊。
打開一粒麥芽糖放進嘴裏,褚奕緯皺了皺眉。
這糖好像熬過了頭,怎麽吃在嘴裏苦苦的,落到心裏不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