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八百六十兩

“秦掌櫃?”

蕭子文放下手裏的東西,好整以暇地看向他,眉頭蹙了又展,似是明白了些什麽。

齊楚然假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開始跟他兜售店裏的東西,“瞧您這裝扮,一看就是貴人,定是不差錢,貴人們都用這幾款,無論您是送夫人,還是送朋友,都是相當好的。”

這段話要是擱一般人身上,早就生氣了。

可如今,蕭子文就是愛聽這些恭維話,多少都不嫌。

“那這幾款,還有這幾款,都給本王包起來。”

齊楚然聞言,正捏著東西的手一頓,立馬誠惶誠恐地行了一禮,“草民真是有眼無珠,沒有認出殿下,草民早就覺得殿下龍章鳳姿,玉樹臨風,絕非凡人,果然——”

“不必多禮。”

蕭子文麵上一派平靜,深邃的眸子裏多了絲快意。

齊楚然連忙將櫃上那些滯銷的都給一並包了起來,走到櫃台邊,算盤珠子打得震天響,最後笑著說道,“王爺,總共是八百六十兩。”

“……”

“……”

流釗站在身後,覷了眼自家王爺的臉,趕忙上前,掏出錢袋子,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掌櫃的,我手上沒有現銀,這是一千兩的銀票。”

“還請稍候,我去拿了碎銀來。”齊楚然笑了笑,動作卻是遲緩得很。

蕭子文擺擺手,“罷了,煩請掌櫃的將東西送到潤王府,剩下的錢,就當是給掌櫃的辛苦費了。”

“多謝王爺,像王爺此等大氣的人,滿京都,找不出第二個。”

齊楚然等得就是這句話,趕忙溜出櫃台,衝著他行了一禮。

蕭子文微微頷首,邁步走了出去。

上了馬車後,流釗這才著急起來,“王爺,如今府裏的花銷,都快不夠了,整日宴請打賞的都得花錢。”

“是時候該多鋪鋪路了。”

蕭子文坐在中間,黑眸裏一望無垠的平靜,諱莫如深的說道。

看著馬車緩緩離開,齊楚然轉身回了店,方才還假模假樣的笑,頓時便消散。

看著桌上那一千兩的銀票,無辜地撇撇嘴,捏著揣進了懷裏。

老大說的一點都沒錯,越是這樣假正經的人,越禮賢下士,要美名的人,越看重麵子。

不枉他今日,說了這許多好話。

眼瞧著快進了八月了,越往南走,風景越好,這熱氣也消了許多。

秦瀾騎著馬,剛出了雲州境內的邊城,經過一層密林時,就被許多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那些人不由分說地捏著劍刺了過來。

秦瀾勒著馬,就往回走,身後的人如影隨形。

眼看著身後的人即將追了上來,一支箭霎時傳進了身後人的身上,頓時翻了幾個滾,掉下了馬。

眼前,是一輛華貴無比的八匹馬四角馬車,四角處各懸掛了一個碩大的東珠,上麵寫著霖字。

隨即,馬車後麵像是藏著一個巨大的寶盒,後麵紛紛閃出了十幾個身著暗紅色衣裳的人,個個手持長劍,武藝精妙。

秦瀾勒住韁繩,安安穩穩地坐在馬上,看著兩波人廝殺。

明顯是紅衣的人高強些,逼得那些人都難以為繼,有的已經當成了逃兵。

身旁馬車有了動靜,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車轅上,伸手,一旁的隨從遞過來一把弓,他抽了箭,搭在弓上,百發百中。

這一會,竟是一個跑掉的人都沒有。

最後,蘇和提著一個黑衣人過來,像扔破布一樣,扔在地上,那人的麵巾早就被扯掉了,滿嘴的血。

秦瀾瞧著都有些嚇人。

“王爺,剛才他要自盡,屬下便把他的牙砸掉了。”

“……”

真是好手段。

秦瀾在一旁,嘖嘖稱奇,目光轉向蕭淮安時,卻發覺他也在看向她。

四目相對之間,秦瀾突然有些膽怯,暗自收回了目光。

“這事你處理吧,問問是誰派來的。”蕭淮安抬抬手,示意蘇和拖到後麵去,隨即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沒好氣地說道,“還在那看什麽熱鬧,上車。”

秦瀾抿了抿唇,下了馬,一直趕路,她這屁股連帶著大腿根,都疼得要命。

到底不是慣常騎馬的。

上了馬車,清風陣陣徐來,吹在人的身上,那叫一個舒適。

走到一旁坐下,順手捏了一個桌幾上的糕點吃了一口,才開口問道,“王爺怎麽會來?難不成,悄悄地跟蹤我?”

蕭淮安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似是在生氣。

秦瀾偷看了他一眼,隨即將手裏的糕點吃掉,拍了拍手,自顧自地躺在側邊,打算睡一覺。

這兩日,她即便是住在客棧,也不敢熟睡,生怕遇到些什麽事。

如今蕭淮安來了,那她便可以好好安睡了,況且這樣豪華的馬車,不睡覺,那可太可惜了。

蕭淮安坐在那,還等著某人過來哄哄,誰知她竟然直截了當地躺下了。

他抿了抿唇,氣得忍不住嘟著嘴,索性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可是下一秒,他再也忍不住了,湊過去,坐在秦瀾身側,捏著她的手,來回摩挲。

秦瀾實在是累極了,任由他捏著手,嘴裏嘟噥道,“我就睡一會兒!”

蕭淮安將她手指的指節挨個捏了捏,隨即又不知從哪拿出的玉鐲,輕輕地套在了她細白的腕子上。

“你可知,那份和離書,本王沒有簽字。”

秦瀾迷迷糊糊間,隻聽著一句和離書,“對,我們和離了。”

“……”

蕭淮安聞言,隻當她還在生氣,拿起她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後意味深長地說道,“當日,劉太妃同本王講,當年的事情,都是一個圈套。”

“本王,一直都是被陷害的那個。”

“本王不能原諒他們,你知道嗎?”

“嗯。”秦瀾闔著眸子,隻聽見他在問話,現下,她隻想安穩地睡個覺。

馬車走了一日,天黑前,才進了麟州的邊城,叫豐都的。

這裏的攬月客棧,便是蕭淮安名下的產業。

蕭淮安在那絮叨了一路,誰知麵前的人居然睡死過去,甚至還打起了呼嚕,說起了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