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多謝王爺垂憐

“在哪碰到的?”趙婉茹聞言,立時忘了擦眼淚,眸子裏迸出了一絲希望。

“柳姑娘丟了後,大抵是被賣給了青樓,後來不知因何,被人淩辱,跳河尋了短見,我將她救上來時,她給了我一塊玉牌,上麵寫著她的名字,身上的胎記,是我給她換衣裳的時候,瞧見的。”

她與柳雲姿的緣分,不止於此。

可是她沒辦法細說,更不能明說,橫豎柳雲姿是死了的。

“那我的雲姿。”趙婉茹此時的眼淚落得更凶,捏著帕子,再也忍不住了。

“是我騙了您,您要打要罵,我絕無二話。”

秦瀾抿著唇,滿臉的漠然,俯身磕了個頭。

過了好大一會,趙婉茹才紅著眼,將她扶了起來,“你走吧。”

秦瀾垂著眸子,微微頷首,抬步走到門口,推開門的那一刻,外麵混亂一片,立馬有小廝拿著大棒子過來,押著她走到柳澤鬆麵前。

悶了這麽久的陸澤鬆,如今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上去一撩袖子,一巴掌抽在了秦瀾的臉上。

“說說,究竟是何人派你來的?”

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震得秦瀾耳朵都痛,左臉霎時就腫了起來。

柳澤鬆瞧著她不說話,伸手還想再大,被出來的趙婉茹阻止,“住手,讓她走。”

“夫人,這人——”

“讓她走。”

趙婉茹紅著眼,下了台階,一手扯開一邊的小廝,漠聲道,“當日若不是你將我的雲姿丟棄,何來今日這些事情?”

一句話噎得柳澤鬆站在那,沒了聲音。

秦瀾深望了一眼趙婉茹,四處找了找春棠,卻發覺她被困在了網子裏,臉上竟多了許多淤青。

她趕忙過去,扯開網子,扶著春棠起身,衝著趙婉茹道了聲謝後,走了出去。

原本還晴朗的天在這會竟漫上了烏雲,夏日的雨,說來就來。

剛走過一個巷子,雷聲隆隆,瓢潑大雨劈裏啪啦地落了下來,天霎時便暗了。

秦瀾趕忙扶著春棠到一邊的店子門口避雨,街上行人紛紛,都拎著東西往家趕。

她們躲雨的地兒,這麽一會,也多了許多人。

“小姐,是奴婢沒用。”

春棠縮在那,低聲說道。

“胡說什麽。你能對我如此,已經很好了。待會雨勢小了,我扶著你去齊掌櫃那。”

秦瀾仰頭,雨絲在簷燈下,格外明亮,就像一塊又一塊透明的寶石。

許多時候,她都在想,重生一世,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報仇這件事上,弄得現在顛沛流離的模樣,是否值得?

人的眼睛是長在前麵的,是要往前看的。可往日那些錐心之痛,她是真的不甘心。

寒風伴著細雨,落在身上,冰冰涼涼的。

秦瀾往前站了站,擋在春棠前麵,臉頰疼得要命,嘴角也仿佛裂開了似的,抬手輕輕摸了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正思忖著,一輛豪華的馬車踏水而來,四角懸的穗子被雨打濕,上麵偌大的東珠,卻明亮耀眼。

眾人紛紛看過去,幾個侍衛提著燈分站兩側,車門打開,一個身著白衣的男人,手執油傘,緩步下了車。

星眸朗朗,衣冠楚楚。

玄色的靴子踏著積水,緩步上了台階。

“過來。”

秦瀾知道是在叫她,可她盯著眼前的人,腳像是粘在了地上似的,一動也動不得,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蕭淮安沒好氣地歎了口氣,將傘扔給蘇和,走上前去,一把撈過她,抱在懷裏,大步朝馬車邊走。

“王爺,春棠受傷了。”

秦瀾窩在他懷裏,小臉在他胸口處蹭了蹭,擦了眼淚,正色道。

“知道了。”

蕭淮安臉色難看得緊,抱著她進了馬車,這才吩咐蘇和去接了春棠上來。

一路上,馬車走得極慢,秦瀾始終背對著蕭淮安,不敢看他。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蘇和率先扶著春棠下去,太醫已經等在正屋了。

秦瀾剛有動作,被蕭淮安扯住了手腕,硬生生地拉到了他的跟前,“說說,今日怎麽弄成這樣?”

她隻穿了件裏衣,渾身都濕了,蕭淮安捏著她冰涼的手,不再多加追問,抱起她下了車,往流玉閣走去。

院裏日日都有人打掃,一旁的秋千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雨棚。

推門進了屋,香氣清幽,四處都點了燈,處處都看得分明。

像是又整修過。

蕭淮安將她放在**,這才發現她的左臉腫著,委屈巴巴的模樣,看得人心口直疼。

從櫃子裏拿了衣裳放在床邊,歎了口氣後,什麽也沒說,便出去了。

外麵的雨仍舊不停,淅淅瀝瀝的砸在屋頂。

可秦瀾的心,在這一刻,竟是出奇的靜,臉上好像也不疼了。

換好了衣裳,蕭淮安推門進來,像是掐著點似的,手裏端著一盤子的藥,見著她,臉色才緩和了些。

“春棠那邊隻是身上有些淤青,倒是沒什麽大礙,休養兩日便好了。”

“多謝王爺。”

秦瀾神色淡淡的,乖乖地坐在那,任由他將藥膏抹在她的臉上。

“這是被柳家趕出來了?”

蕭淮安心裏壓著口氣,又瞧著她黯淡無采的樣子,說話的語氣,自然沒有多少和善。

“王爺慧眼如炬。”

秦瀾嘶了一聲,抬手,想要去撫撫臉,卻又不敢動。

“小騙子,如今你可學乖了吧?”

蕭淮安坐在她身側,放下藥棉,將她的手拿過來攥著,止不住的歎氣。

“你是怎麽知道的?”

緩了這麽半天,秦瀾才恢複了些,側眸,疑惑的開口。

“那日你撲進本王懷裏,親口對本王說的。”

“我,我何時撲進你懷裏同你說了?”秦瀾納罕,眉頭蹙的更是厲害。

自他們相識,雖她屢有逾矩,可到底也沒這樣過。

“本王記不清了。”

蕭淮安勾了勾唇,故作正經,“近些日子,你先在這好好養著,等過幾日——”

“多謝王爺垂憐,隻是如今我們已經沒了關係,我實在不好住在這裏。”

秦瀾思忖了會,還是覺得不能再連累他,“等雨停了,我就走。”

蕭淮安登時鬆了手,臉色變了變,末了,隻留下一句,“隨你。”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