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刀
“鐺鐺鐺”
熟悉的聲音再次在黑夜中響起。
楚樾尚且沒回過神，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便是淩亂的腳步聲。
這座大樓不怎麽隔音，樓上人腳步稍微重點都能感覺到，更何況是奔跑了。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它想殺我！”
求救聲響了起來，是樓上宿舍裏的其中一名女生。
門上窗戶透過來點光亮，可能是女生的聲音觸發了聲控係統。
楚樾掀開被子下床，他輕手輕腳走到門前，隱在暗中往外看。
對麵的樓梯此時亮著燈，女生順著樓梯匆忙往下奔跑，披頭散發，活像隻怨鬼。
下到三樓，她直接從他們的房門前路過，率先拍響316的房門。
那是王猛所在的房間。
“王哥，救命啊王哥，你開開門，救救我吧！”
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他要殺了我，王哥你讓我進去，我有錢，我家特別有錢，等我出去後一定會報答你的，王哥，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王哥！”
這麽大的動靜，要說王猛沒有聽見，鬼都不信。
說不定現在十個人都醒著，像他這樣豎著耳朵聽動靜的人多的是。
女生找錯了人。
王猛是什麽人？老玩家。
相比他們這些新人，老玩家更明白這個世界的規則和殘酷。
見慣了人的生生死死，遇見問題，第一想的必然是如何保存自身。
他不會開門的。
如果她夠聰明，就應該找新人，盡管親眼看見山坡上男人的碎屍。
但一條命求到自己身前，說不定真有人突然生了菩薩心腸讓她進去。
然而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楚樾雙眼看著樓道處，將身子往暗處又藏了藏。
樓上的東西下來了。
楚樾看到那東西的第一眼，瞳孔猛然縮了下。
說是人，或許有些不太準確。
肥胖的四肢，肥碩的身體，突出的鼻子，扁平的臉，頭上僅有幾根稀疏的毛發。
明明像人，又好像隻是個像人的人形東西。
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的皮衣內，一步步下著台階，速度很慢。
男孩兒扯了下楚樾的衣角，楚樾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兩人一齊看向窗外。
離得近了，楚樾終於清楚了他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把巨大的刀，很長的刀柄，偏窄的刀身，刀片在燈光下反出點點寒光。
楚樾和男孩兒對視一眼，竟然都看懂了對方眼中的含義。
看那把刀的模樣，分明是一把殺豬刀。
這個副本的任務就是要找到一把殺豬刀。
難不成就是這一把？
任務時間有七天，第二天就找到任務對象，有點太快了吧。
這樣大的刀被那東西輕輕鬆鬆握在手中，向著女生逼近。
知道王猛這意思是不會開門了。
女生立刻扭身轉向315。
她突然貼到窗戶上，眼淚糊了滿臉，黑色發絲淩亂黏在上麵，嚇了楚樾一跳。
“救救我，救救我，讓我進去吧！我還不想死！”
楚樾和男孩兒就站在和她一門之隔的地方，誰都沒有動。
房門被她拍得框框作響，楚樾站在一旁看著，之前女人已經替他們試過，別看這破門弱不禁風，還是很能打的。
他到底是沒有開門。
就在女生轉身想要下樓繼續求救時，樓梯上的東西突然變得靈活起來，三步並兩步衝了下來，一把扯住女生的頭發將她拉扯在地上。
他醜陋怪異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女生尖叫一聲，樓梯上的燈突然滅了，小窗外又恢複成黑漆漆的一片。
外麵發生了什麽不能看的清楚，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女生現在是暈是死，一切無從得知。
楚樾抱著男孩兒站在靠牆站著，兩人的呼吸放得很輕很輕。
一直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維持一個姿勢，他的胳膊有些發酸，但不敢動，外麵的怪物還沒走。
果不其然，就好像知道這裏的人沒睡，在楚樾想把男孩往上提一提時，一張臉突然趴到了窗上。
它眼球突出著，左右轉動，在看不見人之後，嘴中發出一道怪異的冷笑。
暫時沒有計較他們。
楚樾聽著門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又是熟悉的鐺鐺聲。
現在他知道了，那是刀尖碰撞在水泥台階上發出的聲響。
楚樾抱著男孩兒沉默了好半天，才輕手輕腳往床邊走去。
他先把男孩兒放到**，又去把另一張**的被子拿過來蓋在上麵壓風。
躺在**兩人都沒說話，楚樾心情有些壓抑。
如果李二狗要找的殺豬刀真是怪物手中那一把，那他們拿回來的幾率幾乎為零，和副本怪物搶東西，那是活膩歪了。
邊上，沈玉璧看著頭頂的床板。
百分之百的死亡率，他曾經見過一次，隻是上次的情況，很特殊，據說整個交易中心創建後也隻出現過不到百次。
大部分全軍覆滅，隻有少數情況能有人活下來。
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沈玉璧側身往他懷中擠了擠。
不管這次和上次是否一樣，他活了一次，就能活第二次。
和之前一樣，楚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第二天一早，楚樾在帶著寒意的清晨中醒來。
楚樾睜開眼，率先看到的是一個黑乎乎的頭頂，然後便感覺到胸口的陣陣涼意。
沉默著，他閉上眼，等了兩秒又睜開。
頭頂還是那個頭頂，扒他衣服的人還是正在扒他衣服。
“你在幹什麽？”
楚樾聲音帶著點剛醒來的沙啞，不理解卻是真的不理解。
沈玉璧的動作一頓，手連忙從楚樾胸口拿開，把被子往上扯蓋住他稍顯涼意的胸膛，還在上麵拍了拍。
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不帶任何被人抓包的尷尬。
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仰起頭抿唇一笑，模樣可愛又乖巧：“哥哥你醒啦？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呀。”
楚樾瞥了他一眼，眉毛擰了擰，麵上一言難盡：“你……變態？”
“哥哥這說的是什麽話，小玉隻是替哥哥散散熱，畢竟成年人，早上火氣應該挺大。”
他跪坐在那裏，麵露羞赧，眨著眼睛看楚樾，模樣相當乖巧。
楚樾沒有出聲，他攏了下衣襟，將睡衣扣子規規整整扣到最上方。
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也懶得問。
沈玉璧看著年紀小，但應該是名老玩家。
從昨天他把人從四樓抱出來開始對方就沒怎麽在他麵前故意遮掩，但是好像很喜歡“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演，但我還是要演”的遊戲。
總的來說，沈玉璧對他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