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張海軍

當張臨泉急匆匆地從王九賢八十大壽的雜技演出現場趕回到家的時候,一輛白色的120救護車正停在自家的樓下,醫護人員已經將從電梯裏謝情悅推了出來。

謝情悅不停地喊著疼啊疼啊,一把抓住了張臨泉的手,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上了救護車,救護車的報警聲一直沒有停下來,一路“嗚哇嗚哇”地直奔縣婦女兒童醫院。

等謝情悅推進手術室,張臨泉才想起來謝情悅來洗換的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準備。

手術室門口外,張臨泉想回家去給謝情悅拿些洗換的衣服過來,被醫生叫住了。

“誰是謝情悅的家屬,過來簽字。”

“我,我,我這就過來了。”張臨泉邊走邊說。

簽完字,醫生抬頭看了張臨泉一眼,又遞給他一張單子。

“這是交費單抓緊時間去一樓收費室交費。”

“醫生,交了費後,我能回家一趟給我愛人拿兩套換洗的衣服過來嗎?”

“肯定不行啦,你愛人正在手術中,你是一刻都不能離開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你必須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的換洗衣服讓別人幫她拿吧。”

張臨泉不再作聲了,老老實實地回到了手術室的門口外等待著。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分鍾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張臨泉靜靜地坐在靠背長椅上,此時,他的心亂如一團麻。特別是在家屬簽字那一欄裏,當他第一次在這樣的紙上簽字,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人常說,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了一趟鬼門關。他沒有見過女人生孩子,但是一想到謝情悅喊疼的畫麵,他的心都碎了。

男人成天喊著活的難,女人呢,做女人更難,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鬼門關裏走一遭,如果有幸活過來了,還有孩子的成長、教育,家務一係列的事情等著女人去麵對。

想想這些,張臨泉就很感動,雖然他人生的前半部分付出了,為了海寧能健康成長,但在他人生的後半部分,也可以說是以後的人生裏,他得到了福報。

謝情悅,一個有才情的大學生,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她,能陪著他走這完人生,這難道不是好人有好報麽?

還有今天,如果孩子順利降生,母子平安,這不更是張臨泉祖上積德行善的結果嗎?

張臨泉的思緒在翻轉中,張海寧也慌裏慌張地趕過來了。她不光買了束鮮花,還買了一大堆嬰兒的紙尿褲。

看到爸爸如此地憔悴,張海寧還是有些心疼。

“爸,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這邊有我呢,您也太累了。”

“沒什麽的,孩子,這個時候爸哪能離開呀,你媽這麽個危險的關鍵期,就是要我們像戰士一樣守陣地呢,我們怎麽也不能當逃兵呀!”

張海寧佩服爸爸張臨泉不光是在急難危重的任務裏,爸爸是一根頂梁柱,總能化險為夷,關鍵爸爸還是一位開朗樂觀的人,好像再難的事情在他麵前都跟平常事沒有區別。

“海寧,你倒是可以趁這個機會回家一趟,把你媽平時換洗的衣服拿幾件來。”

“爸都不離開自己的崗位,我也不會離開,不然等媽媽醒過來見到您,沒有見到我,我也覺得對不起她,至於她的換洗衣服,我明天回家拿也不晚。我們一起等著媽媽平安歸來。”

張臨泉不再說話了,很是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在焦急的等待中,手術室的一扇門打開了。

“誰是謝情悅的家人,母子平安,生了個大胖小子,趕緊的把你們的人推到203病房裏吧。”

“我是,我在呢,好好,謝謝你們啦,我都給你們準備好喜糖了。”張臨泉說著話,把一塑料袋大白兔和喔喔佳佳的混裝喜糖雙手送給當場的醫生,推著虛弱的謝情悅走出了手術室。

謝情悅渾身是汗,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絲。張臨泉深情地在妻子額頭上吻了一下。

“媽,您沒有事吧,還好嗎?”張海寧急切地問。

謝情悅努力睜開雙眼,兩眼淚光望著父女倆,點了點頭。

第二天天一亮,霧氣籠罩了整個泉城。

張臨泉回到家裏,隻是打了一個盹的功夫,就很早地起來,給謝情悅燉了一鍋大補的烏雞湯,裏麵還加了棵百年老參。

行走在清冷濃霧的大街上,張臨泉一丁點困意也沒有。兒子平安降生,對於年過四十歲的張臨泉來說,怎麽也睡不著覺。

他心裏在想,往後呀,兒子就是自己的希望了,自己一天一天地老去了,而兒子,一個延續自己新生命的人降生,這是人間一件多麽奇妙的事情啊。

等到自己真正老去的那一天,兒子或許已經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了。兒子長大了也要練習雜技麽?張臨泉突然又想到這個事情來,好像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職業病吧,隻是這個職業也充滿著不定性和危險性,自己是不希望他從事這職業的,但若是他骨子裏喜歡呢,畢竟人是有遺傳基因鎖定的。如果他真的喜歡,他也一這會支持他的,中國的雜技也同樣需要傳人呢?

張臨泉雙手抱著瓦罐雞湯,想著走著,很快來到了謝情悅身邊。張海寧正用敷好的熱毛巾給媽媽擦臉呢。

看著張臨泉抱著個瓦罐,謝情悅勉強笑了一下。

“這麽早就吃飯了?”

張臨泉臉一紅,放下了瓦罐。

“我聽老一輩人說,生過孩子的女人最虛弱,你馬上又要哺乳孩子需要的營養更大,這才把咱們上周就買好的老母雞和那隻百年人參給燉上了,你馬上嚐嚐味道怎麽樣?”

“臨泉,放心吧,隻要你親自下手弄地,做什麽都好吃。”

“那不一定呢,人家都說寶媽的嘴不好侍奉,你這是鼓勵我呢?”

張臨泉打開瓦罐口,用青花瓷碗給謝情悅倒了一碗,又給張海寧倒了一碗。

“海寧,借你媽媽的光,我給你倒一碗放在旁邊涼一會兒,等溫了你再吃,這幾天你也忙壞了。”

“臨泉,你也吃一碗吧,那麽多我吃不完。”謝情悅動情地看著張臨泉。

張海寧嗬嗬一笑。

“爸爸不疼我了,開始疼媽媽和弟弟了,我會不會成為多餘的?”

張海寧開笑玩地說。

“我就知道海寧要嫉妒了,怎麽樣?其實海寧爸爸到什麽時候都是愛你的,你想沒有你我的父女情緣,能有你媽媽和你弟弟嗎,給你這碗雞湯也不是白給你吃的,你得替你弟弟取個名字。”張臨泉一本正經地說。

張海寧有些繃不住了。

“爸,咱們可不能活得那麽現實,就這一碗雞湯還想要個好名字,你怎麽著也得請一場吧。”

“那個一定一定,等你媽滿月了,什麽都能吃的時候,我一定請家人吃大餐。可是有一條,我請客,海寧你得掏錢買單呀,畢竟,爸沒有掌財權對吧?”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張海寧。是呀,所有的演出費用,爸爸一分錢都沒拿過呢,自己這腦子,敲竹杠敲到自己的頭上了。

想想這自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爸,不讓你請了,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現在突然想起我們新雜技團收益了,你付出那麽大的努力,一分錢回報您都沒取,我哪好意思讓您再破費。”

“弟弟名字的事,我一大早就想過了,你看叫張海林怎麽樣,林與臨泉雜技的臨字同音。我叫張海寧,正好海字輩的排下來。”

“好是好,就是覺得有些太老氣橫秋的,你說呢,臨泉。”

謝情悅插了一句話。

“海寧我也有這樣一種感受,不行叫海泉吧,因為有個歌手叫海泉的,你知道吧?”

“知道,我知道有個叫海泉的歌手,但是爸你叫張臨泉,讓他叫張海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弟呢?”

“你說得好象也有一定道理。那到底叫什麽好呢?”

“叫張海皖吧,海濱市和皖北市的結合,海皖聽起來也大氣。”謝情悅一開口,差一點讓張海寧笑噴了。

“媽,這名字不能叫,海碗是吃飯用的,那他不就成了吃貨了,咱們取名字得對他的未來負責。”

“海寧呀,我想實在不想就叫張海軍吧,當年你爸爸我想當海軍沒有走掉,我就想等他長大了一定要讓他當一名海軍戰士,保衛我們的海疆,你看行不行?”

“這個名字可以,大氣有魂魄,我讚成。”張海寧聽了高興得跳了起來。

“我也希望兒子長大後成為海軍,就這個名字了,我喜歡!”

謝情悅看著身邊的兒子睜了睜眼,又睡去了,好像這一家子人的取名字跟他無關一樣。

“你這個懶貨,就怕將來當兵了,也是個懶兵。”

張臨泉批評兒子的話剛落音,張海寧不願意了。

“爸爸,這一點放心吧,咱們張家沒有懶人基因,相信小弟一定比你更加優秀!”

張臨泉撇了撇嘴道:“那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