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悔恨的季明煦
遊昕昕沒想到，季成林會安排季明煦來假扮季樓跟奶奶見麵。
一看見這個渣男，遊昕昕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季老爺子也真會安排，那麽多孫輩，怎麽就偏挑了季明煦？
不過遊昕昕看著季明煦那張自己曾經很喜歡的臉，又想起季樓的模樣，無奈地發現季老爺子選的人其實很有道理。
季明煦和季樓是有些像。
兩人在醫院樓下碰麵。
季明煦的臉色陰沉沉的。
遊昕昕麵無表情，心裏也壓著火。
她不擅長忍氣吞聲。但為了奶奶，一切都可以暫且按下。
她是喜歡過季明煦的長相，但背叛感情的男人，在她心中和垃圾一般，再好看也沒用了。
感情上她拿得起也放得下，在這個男人背叛自己的同時，她就揮刀將這份感情從心中徹底斬斷。
如果不是季成林的安排，她甚至不想再和這個人說上一言半語。
遊昕昕咬著唇，很冷漠地和季明煦點點頭。
季明煦臉色難看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情侶。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宿舍的紫藤花下，她看見自己，會一路朝氣蓬勃地朝著自己跑來，水剪的雙眸露出明媚的笑。
如今，眼前的女孩眼神冷淡，雙眸中毫無波然，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季明煦心中一陣酸澀。他不想看見遊昕昕這樣的神色，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哪怕她恨自己，衝自己發脾氣呢，也好過這樣對自己平靜冷漠。
仿佛不過這短短幾日，她已經徹徹底底將自己放下，心中再也沒有他季明煦這個人，真心實意地準備去做別人的妻子了。
代替季樓去見遊昕昕奶奶，季明煦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遊昕昕曾經是他的女朋友。如今她要嫁給自己的堂兄，自己卻還得陪著她演戲，偽裝成她的未婚夫。
他隻覺心中隱隱作痛，難堪又憋屈。
他知道是自己先和黎采薇有了點曖昧。但他並沒有真的想要和遊昕昕分手的。不過是一點小事，他以為遊昕昕終究會來找他，會當著自己的麵問一問。
到時候，他有一百種說辭可以細細告訴她，和她解釋清楚，告訴她自己心裏的真愛隻有她一個。那些腹稿這幾日在心底滾過無數遍。她的每一種反應自己也曾想過，或嗔，或怒，或哭，或罵……都行。總能解釋，能安撫，能和她和好如初的。
誰知道她一聲不吭，就撇開自己，要嫁給堂哥季樓。
季明煦這心裏難受地和遊煎似的。
兩個人各懷心思默不作聲進了醫院。
季明煦剛要去按電梯，卻被遊昕昕攔住。
“季明煦，你應該清楚你今天的任務是什麽，進去之前，我們先約法三章。”
遊昕昕了解季明煦的性格，生怕他一衝動，把事情搞砸了。
季明煦臉色陰沉，將臉扭到一邊。
遊昕昕：“你這是什麽態度？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打電話給季爺爺換人……”
季明煦漲紅了臉，咬牙切齒，“有什麽話，你說！”
“見到我奶奶之後，你最好不要說話，如果非要說，就笑著點頭，態度一定要溫和。無論如何，不能刺激到奶奶。”遊昕昕冷冷看了季明煦一眼，“我奶奶有心髒病，如果刺激到她，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那目光冷得很，刀刃一般刮過季明煦的心，傷人。
季明煦咬著牙，心底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心高氣傲如他，從小到大都被捧著哄著，被人仰望著，什麽時候承受過這樣的冷臉？
忍不住就想要懟她幾句。
可是他沒等張口，遊昕昕態度又一百八十度轉變，眨眼之間換了一張麵皮。
她很快低垂下眼睫，顯得溫順又悲傷：“我奶奶心髒病真的很嚴重，不能受刺激……就算我求你幫忙了。”
畢竟季明煦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狗玩意，事關奶奶的病情，真的一點不敢冒險。
病房潔白的走道裏，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午後的陽光透窗而入，斜斜披在少女纖細的身姿上，柔化了她的輪廓。
有那麽一瞬間，季明煦是被遊昕昕所感動的。
他這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竟也想起眼前不過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不屈服於命運，靠自己雙手和柔弱肩膀支撐起了艱難的生活。
原本想好的要回懟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被季明煦咽了下去。最終憋屈地點點頭，“知道了，會好好裝我堂哥的。”
很快，兩人到了奶奶病房。
打過招呼，又是一番寒暄之後。
奶奶的臉色不太好，手臂上掛著吊瓶，正在輸液，但看見孫女之後，就一直在笑，慈愛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遊昕昕和她帶來的季明煦臉上。
在老人家的眼裏，這小夥子，笑容陽光，儀表堂堂，很氣派的模樣，最主要是自從進來之後，他便對昕昕言聽計從，十分溫和。
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如果能有一個好歸宿的話，她也就可以瞑目了。
隻是這個男孩子，從衣著打扮上看著家世很不一般，和她們貧瘠的家庭不太登對，這種家世的男孩子，是怎麽會跟遊昕昕走到一起？會不會虧待她的掌上明珠？
遊昕昕看到奶奶的眼神，莫明心虛。
於是使出渾身解數，編造起她跟季明煦的唯美校園戀情。
“奶奶，季樓是個很善良的人，從來都沒有嫌棄過我貧困特招生的身份。”
“雖然他們家有錢，但他不攔著我打工。晚上天下雨了，我下班晚了，他都會去接我。有時候我累了，生病了，他還幫著我的忙……總之，他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奶奶你相信我的眼光，季樓是個靠得住的人，他們家的長輩也不反對我們在一起。都對我很好。”
一番話說下來，遊昕昕的手心在出汗。
長這麽大，這恐怕是她在奶奶麵前說的最大的一個謊！
奶奶聽得連連點頭，臉上笑開了花。
她這個孫女，從小就是個聰明又能幹的孩子。從很小的時候，就撐起了家庭的重擔。
她心疼這個孩子，也信得過這孩子的眼光。
她替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高興，更為自己有了這樣一個帥氣而優秀的孫女婿而欣慰。
而此時此刻的季明煦，在聽了遊昕昕的一番話後，心緒浮沉，一陣尷尬。
他們交往的時候，他其實很少關注過遊昕昕的工作。在他這些富家子弟的眼中，那樣的兼職不過是生活的一種調劑而已。很多人都嚷嚷過打工兼職，但誰真正在乎那麽點錢呢，不過是為了體驗生活而已。
所以他也從沒將遊昕昕的工作放在心上過。
當然沒有去遊昕昕打工的地方幫過忙，也沒有在她疲憊的時候替她跑過外賣。
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些事。一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如何能夠明白真正為了生活兼職工作的辛苦。
他最多的是抱怨遊昕昕不該花那麽多時間工作。
“你那點工資才多少，別幹了。我把錢給你。多抽點時間陪陪你可憐的男朋友行嗎？”大部分時候，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這樣和女朋友撒嬌。
遊昕昕那時候不過笑笑，用手指戳戳他的鼻尖，但從沒有真正伸手接他的錢。
當時不理解遊昕昕為什麽要打那麽多份工。如今分手了，在這樣蒼白的病房中，看見她疾病纏身的奶奶，才真正理解了她。
想起那天在陽台上，當著朋友以及黎彩薇的麵自己為了麵子說的話。想起那時候，所有人嘲笑她的貪財，說她是撈女，自己也沒為她說過一句話。
季明煦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