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走秋氏
“我沒事！”
尹洛雪扶著秋氏坐下，看著她常年泡水受凍而長滿瘡的手指，心疼地蹲在她麵前，“娘，這些東西莫要再洗了，你也是丞相府的姨娘，憑什麽要做下人的活兒！”
“我都習慣了。”秋氏拍著尹洛雪的頭，“若是這樣能夠讓夫人撒撒氣，也好。這樣便不會對你過分苛待，你總歸還是要依仗著丞相府的，娘親無用，沒法給你庇護……”
秋氏自責地紅了眼眶，尹洛雪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丞相府的後院，有謝氏隻手遮天，方才她打了尹洛雲的兩個丫鬟，勢必會傳到謝氏的耳朵裏。自己跟著李綽回魏王府倒是安全，可秋氏留在這兒便是粘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拿捏，指不定會受到比現在更殘忍的虐待。
尹洛雪皺起眉，起身走進屋內。
小屋連窗都是破的，床榻隻有著兩床薄薄的被子，桌椅板凳都是坡腳歪斜的。
她徑直走向樟木衣櫃，拉開拎起兩件換洗衣物，簡單打了個包袱。
“阿雪，你做什麽？”
秋氏局促的站在她背後，低聲問。
尹洛雪用指腹飛快地擦掉眼角淚珠，低聲道，“帶你走，離開丞相府！”
“你爹不會同意的，這……阿雪，別胡鬧！”
“你剛嫁到魏王府，算是新婦。原本就是替嫁，王爺若是不責怪、不遷怒已經算是萬幸，莫要因為我的事情橫生事端，娘在府裏挺好的，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秋氏那番認命的言論氣得尹洛雪停下動作，猛地回頭高聲斥道，“難道你不想為自己爭一爭嗎？為何總是要顧慮旁人，如此委屈自己！”
“既然過得不幸福，那便尋出路，我能帶你出去，便肯定有辦法能自保，你擔心什麽？”
秋氏被尹洛雪吼得愣住，眼眶泛紅，一句話再沒有說。
半個時辰後，尹洛雪拎著小包袱，帶著秋氏走向偏廳。
遠遠看到李綽坐在主位，尹洛雪的心裏踏實了一點，牽著秋氏的手走進，秋氏因緊張，指尖冰涼，她悄悄捏了捏，給秋氏一點兒安慰。
尹丞相抬頭瞥見秋氏，眼底劃過一絲不耐，強壓著語氣道，“怎帶著她來了？”
“她是我娘親，為何不能來？”
尹洛雪冷冷說道，李綽用手撐著桌案站起來，虛虛向秋氏施禮，“小婿見過娘親。”
謝氏坐在尹丞相身側，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自李綽進門，哪怕是尹丞相都沒有得到這般禮遇對待，可見他是故意的。
秋氏局促不安，站在尹洛雪的身後，嘴唇蠕動兩下福了身，“見過魏王殿下。”
“李綽，我想帶娘親走。”
尹洛雪直截了當的開口，心裏卻也沒底。
她雖然跟李綽達成合作，幫他治病，可兩人並沒有感情基礎。他會願意摻和到丞相府的家事裏嗎？尹洛雪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著李綽，眼底浮現出一絲期待和不安。
“荒唐！”
謝氏聽聞，立刻拍桌怒斥道，“秋氏是丞相府的人，豈能說走就走？你已經嫁做人婦，算是外人，憑何來管丞相府的事兒？”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尹洛雪摸著袖擺裏的銀針，思索著要不要給她點兒教訓時，一道邤長的身影擋在她的麵前，李綽聲線低沉的說道，“秋氏乃王妃的生母，身體不好，需好生照顧。”
“王妃孝順心善，想要把她接到身邊照顧，敢問丞相有哪裏不妥？”
李綽雙手攏著袖子，緊盯著尹丞相，唇角噙著笑意，“或是明日早朝，在金殿上讓陛下聽聽，評判一二？”
皇帝雖然多疑心狠又小肚雞腸，卻是最重視名聲。
重臣家裏若是鬧出事端，冠上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名聲，怕是會影響到仕途。
尹丞相當即聽懂，回頭狠狠瞪了謝氏一眼，小聲說：“閉嘴！”
“雪兒有這般想法，自然是好的，隻是我怕王爺府中不方便。”尹丞相老奸巨猾，話鋒一轉，故作關切的說：“若是秋氏在王府鬧出什麽事端，驚擾到王爺，豈不是罪過？”
尹洛雪皺眉，想要反駁。
李綽卻冷言回道，“這就不勞煩丞相關心了，今日時辰不早，我和王妃且回去了。”
隔壁飯廳已經備好了晚膳，李綽視而不見，牽起尹洛雪的掌腕，他示意徐風幫秋氏拿著包袱，一行人離開丞相府。
府外停靠著兩輛馬車，徐風帶著秋氏坐在後麵那輛小的。
尹洛雪坐在寬敞的馬車內，偷瞄著閉目養神的李綽，看他唇色不好，從袖擺裏掏出瓷瓶，倒出兩顆酸甜的藥丸，塞到他手裏，“喏，給你調配的補氣丸，吃了能舒服些。”
李綽挑眉，不疑有他的吞咽。
一股山楂的味道順著舌尖彌漫，半柱香的時辰，他覺得渾身力氣又恢複了些許。
看來尹洛雪是有點兒本事的。
李綽察覺到身側女子偷瞄的視線，淡淡道，“有話便說罷。”
“今日的事情多謝你，我會在外麵幫她找處宅子，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住在王府不過是她把秋氏帶出來的借口，王府規矩森嚴，李綽帶病在身又不喜生人，尹洛雪倒是沒想過要讓秋氏真的住進去，“隻不過，我想著住租宅院的銀兩能不能先向你借一些？等日後，我若是賺了錢，必定會加倍奉還的。”
“賺？”
李綽饒有興趣地瞥著尹洛雪，問：“怎麽賺？”
“我懂醫術，可以開醫館，替人瞧病。”尹洛雪掰著手指頭，“我還會武，也可以去武館，亦或者是給旁人做侍衛，必定很出色！”
她想著無數種打工的辦法，卻沒發現李綽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堂堂魏王妃，去做旁人的打手？你叫我的顏麵放在何處？難不成你覺得，王府會缺你一口吃的？窮到那般境地？”李綽身體微微前傾，盯著尹洛雪的眸子問。
忽然靠近的距離讓尹洛雪語塞，半晌說不出話。
李綽盯著她緋紅的臉蛋，懶洋洋地闔著眸子，靠在一旁，輕聲說：“住在王府便好，我會讓徐風找幾個心細的侍女照顧著，無須擔心。”
“算是，你替我診病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