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另有隱情?

巧雲似乎沒明白柳希月為何會這樣問,疑惑地望著她:“姑娘是什麽意思?”

“叫你拿字畫的書琦有沒有可能是另一人假扮?你仔細想想,這人看著有沒有什麽異樣?”

巧雲聞言,臉上表情一僵,她真沒發現書琦有何異樣。

倒是巧星低頭思考片刻,像想起什麽,恍然道:“奴婢想起來了,那天奴婢也瞧見了書琦找巧雲姐姐說話,當時還奇怪來著,怎麽書琦看著比平日高了不少。”

“高了?”柳希月慢慢一笑。

書琦她見過,瘦瘦小小的一個少年,跟巧雲差不多的個子,若是高了,就基本可以確定當晚叫住的巧雲的就是殺害她的暗探。

“嗯,比巧雲姐姐高了足足有一個頭。”巧星用力點頭,“奴婢心裏就在嘀咕,幾天沒見,竟然長高了一截,也不知道吃了什麽好東西。”

“聲音呢?可有什麽怪異的地方?”

“沒有。”巧雲和巧星齊齊搖頭。

“知道了。”

柳希月站起身,從箱子裏掏出一個金餅遞給巧雲:“你們先用膳,用了膳將這個金餅絞了,請城裏的醫官來給你們看看傷,開幾副藥,剩下的想辦法換成銀子。”

“我們……不用回詔獄了嗎?”巧雲望著手裏的金餅有些發愣。

“暫時不用。”柳希月繼續叮囑道,“這金子盡量別被外麵的錦衣衛看見了,你先幫我保管著,我日後有用。”

“好。”巧雲點點頭,伸手接過柳希月遞過來的金餅。

不知為何,這姑娘眼瞧著是極陌生的,卻莫名的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由地就聽了她的吩咐,願意信任她。

巧星見柳希月交代完往屋外走,急急叫住她:“姑娘!”

“怎麽了?”柳希月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那天的書琦……就是殺害我們姑娘的真凶嗎?”巧星字句中帶著試探,“如果那時候我就抓住他,我們姑娘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巧星。”柳希月神情溫和地望著她,輕柔地道,“就算你們抓住他,柳小姐也會死,在這件事上,你們沒有過錯,錯的是偽裝成書琦的那個人。我會把他揪出來,替你們小姐報仇。”

說完,柳希月轉身就走。

巧雲凝視著柳希月的背影,若有所思,這位姑娘雖是粗布衣裳,舉手投足卻自有一股矜貴氣質,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怎麽覺得這位姑娘好生眼熟,像在哪見過?”巧星在旁邊低語道。

從院子裏出來,柳希月直奔護城河東邊的長街而去。

當年大齊定都於燕京時,便著手開始修葺運河河道,而接壤著運河的護城河岸口,已然成為了整個燕京最繁華富足的地方。

穿過三兩胡同,約莫一刻鍾後,柳希月便來到了東長街。

此時恰逢午膳時分,正是東長街熱鬧的時候,從運河下工回來的粗布短衣們三五成群地往路邊的飲食攤子湧,笑鬧聲熱鬧了整個長街。

除此之外,還有沿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京郊不少農戶人家挑著擔子,裏麵裝著自家種的新鮮蔬菜瓜果,或是自家養的雞鴨,種類齊全,樣樣皆有。

柳希月今日特地沒有留在院子裏用午膳,而是順著原主的記憶來到長街北一家麵館。

這家麵館的陽春麵原主很是喜歡,以往沒有任務時,總會換上尋常便服,和師兄弟們來這吃上一碗,順帶聽聽坊間八卦。

這也是柳希月會來這裏的原因。

長街聚集了京中各地的平民百姓,又離發現她屍體的護城河不遠,說不定就有人在事發當晚發現了異樣,總會在這樣的熱鬧地方討論。

善聽百家言,對破案也有好處。

柳希月想著,邁步走進麵攤。

店家見她進來,熱情地迎上來:“喲,姑娘您來了,可好長時間沒見著您了,還是老規矩?”

柳希月麵帶笑意地點點頭,選了原主常用的位置坐下。

“好嘞。”店家吆喝一聲,“一碗陽春麵,一碗鹵牛肉。”

不多時,陽春麵便上了上來,麵湯清香,配上醬香的牛肉,好不美味,吃一口唇齒留香,連一向口味刁鑽的柳希月都覺得十分不錯,也難怪原主喜歡。

麵吃了半碗,三四個運河工人打扮的男人走進了麵鋪,坐在不遠的桌子。

剛一坐下,一男人就起了話頭:“聽說了嗎?柳相家的那個失蹤的閨女,從護城河裏撈起來了!就離這地兒不遠!”

“啊?柳相府可在城西,他閨女怎麽會到這地方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人喝了口茶,賣了個關子。

柳希月也放下了筷子,朝說話人的方位靠了靠。

“快說啊,怎麽回事?”男人同行者不耐煩地催促。

“我也是聽大東家媳婦兒說的,跟這婚約有關。”

“婚約?瞎扯,這二姑娘定的可是太子,未來的太子妃,誰敢下手?不要命了。”同行人皆是不信,嗤笑一聲。

“太子怎麽了?沒準兒太子也不滿意,要不怎麽今日賞月宴,就要定新太子妃了?柳二姑娘可是剛撈起來呢,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沒準兒就是太子動得手。”

“敢議論皇家,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同行人皆是嚇一跳,連忙捂他嘴。

見男子不再妄議,這才有人問道:“那這新任太子妃是誰?”

“聽說還是柳家女兒。”男人答道,“得是柳家大姑娘了吧?他家就這兩個嫡出女兒。”

柳希月聽到這不由嗤笑一聲,她和太子雖不親密,卻深知他為人,萬事以利為先。

他和自己定下婚約,不過是想拉攏柳家以及娘親身後的家族勢力,現在自己死了,婚約對象若換做自家長姐,份量並不足夠,他才不會答應。

“你說會不會是這柳二小姐自己逃出來的?私奔會情郎,一個失足,落進了護城河。”又有人開口。

“怎麽會?她可是未來的太子妃,放著滔天富貴不要,跑出來私奔?誰有這麽大膽子敢拐她?怕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吧?”

“滔天富貴怎麽了?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沒準兒人柳二姑娘有自己的蕭郎放不下呢?”

那頭說得口沫橫飛,柳希月的麵色也越來越沉。

“也是,要不是她自己想跑,怎麽可能跑到這護城河來,說不定就是和情郎想出城時出的岔子……”

“啪!”

柳希月將一錠銀子狠狠地拍在桌上,打斷了那桌的話頭。

“結賬。”

老板正聽得津津有味,聽柳希月這樣說,連忙回了神跑過來,笑問:“姑娘,您吃好了?喲,這銀子太多了些,您稍等片刻。”

“不必了。”柳希月冷著臉站起身,眼風朝說話那桌一掃,大步離開了麵攤。

那桌男人被柳希月這般一瞪,莫名打個冷戰,皆是不敢開口再議。

出了麵攤,柳希月漫無目的,一個人在長街上走了許久,直至夜色將臨,長街熱鬧散去,才停在一家白事鋪門口。

中元節已過去將一月,賣祭祀用品的攤檔幾乎盡數收了攤,但供奉著超度孤魂野鬼的地藏王菩薩的佛龕還擺在長街盡頭並未未撤去,招魂幡在晚風中飄揚,雖是酷夏,卻莫名帶著幾絲寒意。

柳希月在白事鋪買些紙錢,走到佛龕前,將手中紙錢燒了。

為自己,也為原主。

哧!

一片瓦礫幾乎是擦著柳希月的臉落了下去,在她腳邊炸開。

柳希月頭皮一緊,抬頭冷聲低喝:“誰!”

隻見一道黑影從房頂躍起,直往長街外奔去。

柳希月來不及多想,拔腿跟了上去。

一路追到柳相府門口,卻沒了人影。

想也沒想,柳希月抬腳就往門內走。

剛一邁步,就被門房欄了下來:“什麽人?來柳相府做什麽?”

柳希月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容,不由地發愣。

門房卻不管她在想什麽,拿了門杖就將她往外趕,一邊趕還一邊罵:“去去去,哪裏來的窮酸?柳相府也是你能來的地方?耽誤了大人們辦喜事,可饒不了你,還不快滾!”

喜事?

柳希月一晃神,便被推倒在街道上,她低低嘟噥一聲,隻覺得自己可笑。

好一會兒,才回神一般,懶洋洋地爬起來,撣去衣服上的灰塵,看了看柳相府門口的紅燈籠。

她再也不是外人眼中柳家捧在手心的天之嬌女。

逃離了柳府這座牢籠,柳希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難過還是開心。

隻是唯一記掛的母親,不知現下會是怎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