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紙人
人懷鬼胎，聽起來很荒謬，但確實有這種事發生。
有人會問，這生下來到底是鬼還是人呢？
真的會是個嬰兒模樣嗎？
需要把他養大嗎？
答案不一定，也有很多種，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一般肉眼並不能看見，包括一些科學的驗血、B超等醫療技術也不能看見。
但她們確實像懷孕了，一切症狀都很像，肚子也會大，隻不過一年到頭也生不出個所以然，分娩期一過，她們的肚子就恢複如初了。
這也是場劫難，孕鬼胎後元氣、精氣大傷，會倒黴一段時間，身體也很疲憊，生理期更是淅淅瀝瀝，總之要度過很黑暗的一段時間。
我把這些都和方媛說了個明白，先給她打了個預防針，方媛表示自己不怕，隻要能把肚子的鬼胎解決，怎麽樣都行。
我答應了她：“那行，入夜後我喚你身上那陰魂看看，聽聽他的夙願。”
方媛有些窘迫，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對金耳環塞給我。
“魏花子，我知道看事兒是得封紅包的，可我手頭上沒什麽錢，就藏了這一對耳環，還是我結婚時候藏起來的……”
我有些於心不忍：“這你就留著吧，當個念想，這一次，我就不收你的事錢了。”
“這怎麽行？”
“怎麽不行？”我笑道：“拜師的時候我師傅就叮囑過我，有三種人求我看事不能收錢，這次就免了。”
一是將死之人，二是命苦之人，三是絕望之人，方媛就占了其中兩樣。
我看她頭頂三把火，已經滅了一把火，還剩兩把火虛弱維持著她的命，要是沒幫她，她被抓回去後也是必死無疑了。
我也沒說太明白，怕方媛多想。
但看到方媛的樣子，我不得不對自己的肚子也擔憂起來。
我湊到墨琛身邊忐忑問了一句：“我以後不會也和方媛一樣的下場吧？”
他斜睨著我，一把提起我的衣領丟到一旁。
“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好歹是個仙，能和那些孤魂厲鬼比？你能幫我孕狐胎，也算是你的福氣。”
“福氣？”我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嗬。”墨琛冷笑：“給誰都不行，就得給你！別忘了，這是你魏家欠我的。”
他突然就變了臉，一副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
他懶得搭理我，摸了摸我的小腹後，索性就躲進了棺材裏。
他還交代了我一句：“今夜子時陰氣重，看完事兒就回棺材裏來，切記不要出這個大門。”
我點點頭，備了一些香火紙錢，替方媛喚出了八字裏藏的陰魂。
一般來說，八字裏是不能藏陰魂的，這種也實屬罕見，很有可能是方媛前世欠下的債，早就跟上她了。
“你把衣服擼起來，讓我看看肚子。”
方媛照做了，我本以為也就是個小肚子，沒想到她的孕肚已經很大了！
“你這算來有多久了？”
“七八個月了。”方媛很愁苦：“從我丈夫死後，我就一直沒來過例假，我身子瘦的很快，但肚子見長。”
七八個月了，都快要生了啊！要不是方媛瘦弱不顯懷，又穿著寬鬆的衣服，她的孕肚早就被人發現了。
我也不忍再說她，抹了些香灰水在她肚子上。
方媛立馬抽搐起來，恍若鬼上身，雙手緩緩抬起，突然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赦！”
我一聲嗬斥，潑了一杯水在方媛臉上，方媛雙眼都翻白了，麵目猙獰瞅了我半天，身後隱隱出現一個鬼影。
鬼影十分高大，渾身陰氣纏繞，散發著黑煙，如藤似蔓般將方媛緊緊包裹著。
“你是誰？為什麽要纏著她，還害死了她的丈夫？”
鬼影厲聲嗬斥，一開口臭氣熏天，直接撲在我臉上，臭得我直犯惡心！
“什麽叫我纏著她？她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是她拋棄了我！我等了她這麽多年，她卻要嫁給別人？”
果真是前世欠下的債。
“你說說看，既然喚你出來，就想解決這件事，你有什麽夙願未了，我能幫你轉告。”
鬼影雖說凶悍，但也愛得極深，也正因為這口散不了的氣，鬼影死後多年屍體不腐，陰魂飄**，纏了方媛幾世。
這一世，他怨氣更重了，想要方媛為他孕一子。
“她隻要幫我生下這個孩子，我就離開！我把孩子帶走，再也不會纏著她，了斷我們這段孽緣。”
“可她畢竟是凡胎肉體，產下鬼胎後性命也難保，就算能活下來，也會惡疾纏身，運氣受損……”
“那是她的事，我隻要這個孩子。”
見他油鹽不進，我隻能苦口婆心相勸，磨了半個小時的嘴皮子，終於把他說動了，眼見夜都深了。
我答應給他燒兩個替身，一個是方媛，一個是孩子，寫上八字後陪他上路，再給他做一場法事，燒幾車金元寶，讓他走得風風光光，他也都同意了。
就在我準備替身的時候，一陣陰風突然把我家大門吹開了！
一大一小兩個紙人趁機撒丫子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發出瘮人的笑，瞬間就沒了蹤影，消失在一片白霧中。
我想去追，左腳剛踏出門，腦中就閃過墨琛交代的話，不能出門！
而方媛瘋了一樣追出去，一邊跑一邊發出粗狂的男聲：“孩子，別跑，我的孩子！”
“站住！”
我趕忙拉住方媛，方媛臉色一沉，猛地一甩，直接把我推在地上！
“別拉著我，我要找我的孩子！”
她越跑越快，腳上像裝了風火輪一樣，差點騰空而起……我猶豫著要不要去追，身後卻有一股蠻力把我推了出去！
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兩個紙人又冒出來拉著我，一顛一顫飄去了後村墳堆，然後它們像風箏一樣被掛在樹枝上，嘴裏依舊笑個不停，笑得人心裏發毛。
方媛心疼不已，大著肚子往樹上爬，一邊爬一邊哭喊。
“孩子，我的孩子，我來救你了……”
她捂住肚子吃力的往上爬，幾次險些掉下來，嚇得我驚魂未定。
“你快下來，方媛！你快下來！紙人沒了還能再紮，這不打緊！”
方媛哭聲不斷，逐漸恢複成了原本的聲音，她也被嚇了一跳，楚楚可憐望著我，上也是，下也不是。
“魏花子，能幫幫我嗎？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