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試探

言輕抱著十一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不成樣子。

十一也被他的情緒帶動,到最後,就變成了,兩人抱頭痛哭的畫麵了。

有點傷感,但又有點小滑稽。

緩了一會,言輕就把自己帶的禮物全拿出來給十一看。

有衣服,有鞋子,還有玩具。

“輕輕,你現在工作怎麽樣?”南焉在旁看著他倆玩,隨意問道。

言輕看向她,“挺好的,前段時間還升職成組長了,現在被分配到星城這邊的分公司了,以後,我們能待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了。”

她眼底劃過抹疼惜,握住了南焉的手,“焉焉,我會陪著你的,十一,也會好起來的。”

原以為四年前她的離開,會是一場涅槃重生。

可重生沒有獲得,卻又掉進另一個煉獄中。

備受煎熬。

南焉這僅有的三十年裏,過得太苦了。

“嗯,我知道。”南焉淺淺一笑。

小時候支撐她走下去的希望是她奶奶,後來是奶奶的夙願,以及對家的絲絲渴望。

可那些後來都碎了,成了時間長河裏的遺憾。

現在呢,她的希望是十一。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放棄。

好一會,兩人移到了沙發處,言輕才問,“你現在住哪?我聽明廷說了,十一後麵是需要骨髓移植的……”

“以前的公寓。”南焉知道她的欲言又止,“宴景禹現在還不知道,醫生說,下個月就可以先做配型準備了,畢竟,如果都不行,還要花時間去骨髓庫篩查。”

“到時候我也來配,雖說幾率小,但……總歸是個希望,你也別太擔心了,你是十一的媽媽,有很大成功的幾率的。”

這些寬慰的話,近來南焉聽了不少。

可心底的憂慮,依舊沒減半分。

但至少看到言輕,她身在行程,總算是有那麽點歸屬感了。

她留了言輕一塊用晚餐。

結果小家夥吃到一半吐了。

南焉慌得不行,連忙讓保姆去喊了醫生來。

醫生檢查了一番,沒什麽大礙,囑咐道,“十一現在的腸胃因為藥物原因要脆弱很多,隨著化療的深度,藥物原因會使得腸道蠕動情況減弱。”

“所以,吃的東西,既要有營養,最好是易消化,易吸收的比較好,也別太油膩了。”

南焉和言輕看著他那受罪的模樣,心疼不已。

等醫生走了,言輕問,“一次化療大概在多長時間左右?”

“兩周左右,這次化療,還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後麵就是每隔三個星期化療一次,大概要進行四五次,看恢複的情況怎麽樣,如果不錯的話,又找到配型的骨髓,就能盡快安排手術了。”

————

桌上擺放著一張DNA親子鑒定報告。

辦公室裏的氣氛凝重詭譎。

站在一旁的靳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小心翼翼地撇著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

男人臉色冷沉陰駭,眸光淡漠淩厲,落在那張報告單上。

死死凝著下方的鑒定意見:綜上所述,不支持宴景禹和南時卿為生物學父親。

他捏了捏眉心,心底的那絲疑慮堆積越深,生出幾分燥意,餘光瞥向靳梁。

“沒弄錯?”

靳梁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這名字寫得真真切切,每份鑒定報告都有自己的編號,是不可能出錯的。

他頷首,“我拿到這結果時,已經再三確認過了。”

宴景禹將涼唇抿成一條直線。

好半響,靳梁才問,“總裁,南小姐在羅馬尼亞那邊的人際關係還需要繼續查下去嗎?”

“沒必要了。”宴景禹手指點了點那個鑒定意見,冷哼了聲,眸色漸深,“也不重要了。”

靳梁一時之間拿不準他的心思,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也瞧不出什麽端倪來。

他思量了一番,“半個小時前,晏家老宅的何管家打來電話,讓您回去用晚餐。”

“沒空。”

他淡淡開口,將鑒定報告單隨手丟進了一旁的抽屜裏。

四年前因為南焉的事情,爺孫倆已經生了嫌隙,除了晏家老一輩定下的規矩,每個月月底28號的一家團圓日外,宴景禹已經鮮少回老宅了。

每個月頂多兩三次,有時候也就團圓日回去。

靳梁點頭,轉身往外走,沒多久又轉回來了。

“總裁,沈小姐來了。”

宴景禹蹙眉,輕掀眼皮,就見沈織月身穿小香風的短裝外套,下麵是條藍色牛仔褲加黑色長筒靴,一手拎著個點心盒子,一手挎著明白手提包。

沈織月溫婉一笑,儀態優雅。

“景禹,我昨天吃到幾款很好吃的點心,想著你應該會喜歡,今天正好有空,就特意去買了送過來給你嚐嚐。”

說著,便走到辦公桌前,將點心的包裝打開了,卻發現宴景禹冷著臉,不為所動。

她麵上的笑不變,“景禹?”

見宴景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沈織月也很識趣,又看向靳梁,“靳特助,能麻煩你幫忙倒杯拿鐵嗎?”

靳梁瞧了眼宴景禹,“稍等,我讓秘書送進來。總裁,那我先去忙了。”

沈織月的目光再次放在宴景禹身上,帶著試探的心思,柔聲細語地問著,“景禹,怎麽了?是工作上的事情不順心嗎?”

“你拿什麽身份問我?朋友?下屬?還是……未婚妻?”

沈織月心裏‘咯噔’一響。

聽出他話裏的言外之意,擺清自己的位置。

四年前,訂婚宴的前夕,被晏家突然取消。

儼然讓她和沈家都成了笑話。

對此,晏家給沈家的對外補償是兩個外賣項目的投資,輕描淡寫地就把這事揭過去了。

她雖然心裏不甘,又不滿,可知道,這是宴景禹的選擇,就連晏老爺子都無可奈何。

她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便想著以退為進。

這四年裏,沒再表現出自己要嫁給他的意思,而是選擇默默站在他身邊。

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宴景禹對她冷淡又無視的態度。

“東西放下,沒其他的事就走。”

宴景禹臉上皆是不耐,也不願多看她一眼,轉過椅子,麵朝落地窗,陰鷙的目光望著外麵被陽光輕灑的景色。

沈織月眼底溢著不甘,睨著他的背影,最後嘲諷似的勾了勾唇角,揚起眉梢。

聲音卻透著幾分委屈,“晚上宴爺爺讓我去老宅吃飯,你……”

“不去。”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工作了。”

等不到宴景禹的回應,沈織月轉身就往外走。

眼底閃過一絲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