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野菜湯
煜兒開始是愕然,然後是抗拒,反應過來,趕緊用雙手試圖推開她的懷抱。
“我,,我可以自己,,”
下半句話,他卻硬生生的說不出,江醜兒一身半濕的衣服,餿水味夾伴著汗味,十分難聞。
煜兒明亮的眼珠定格在江醜兒手腕上的劃痕上,看樣子似乎是剛剛受傷的。
還能看到隱隱滲出的血水,在少女的皮膚上,是那麽突兀又礙眼,那一抹紅,深深的刺痛了煜兒的眼睛。
再想想她拿回來的藥,煜兒十分聰明,一瞬就猜到了答案,都是為了他嗎?
眼見煜兒停止掙紮,江醜兒趕緊趁機用竹勺盛上剛剛煮好的藥,貼心的吹了吹,又自己用嘴試了試,確定不太熱後,才遞到煜兒嘴邊。
“有點苦,不過良藥苦口,克服一下吧”
煜兒聞著那味道並不好的藥湯,並沒有小孩子應該有的哭鬧拒絕,沒有遲疑,一口而盡。
這點苦,對著他曾經經曆過的,又算的了什麽。
見煜兒十分配合,江醜兒非常欣喜,這孩子還挺懂事的,不枉她費了那麽大勁去采藥。
喂完藥,江醜兒變戲法似的從衣袖中掏出幾枚黑色小巧的野果,塞入煜兒口中。
這叫龍葵,有甜味,是她昨天碰巧看到的,隻不過因為匆忙,沒摘幾顆,好在多少也可以解藥物的苦味。
“怎麽樣好吃吧,我特意給你帶回來的”
江醜兒笑嘻嘻的對著煜兒比比劃劃,故意想要逗孩子開心一點。
煜兒蒼白的臉上,隻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愣愣的盯著江醜兒,口中那一絲絲的甜味,讓他冰凍的心,微微顫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從昨夜開始這個醜女人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曾經的江醜兒總是腦袋垂的低低的,不愛說話,也就比啞巴能多說幾個字,才不會這樣滔滔不絕。
對他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隻能說沒餓到他,多少會給口飯吃。
但是因為他大小便無法自理,即便她不說話,也能看出她臉上的嫌棄,或許隻不過是不敢開口對李大壯說不想要他而已。
正因為如此,煜兒盡可能的少吃,少喝水,不願意每次看到江醜兒那嫌棄的眼神,或許自己真的是多餘的吧。
即便身體上已經長出褥瘡,也沒有開口求助,隻是自己默默的忍受著痛苦。
見煜兒不開口,江醜兒趕緊停下了自己的喋喋不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低了很多。
看著瘦骨嶙嶙的孩子,轉念一想。
“煜兒,你是不是餓了,你等著娘去給你做好吃的”
說完幫煜兒重新躺下,蓋好被子,風風火火的就走出內室,隻留下煜兒歪著腦袋,喃喃自語的說。
“還真的不一樣了”
江醜兒現是拿起兔子,拿到屋外,熟練的開膛破肚,扒下皮毛,說起來這也是祖傳手藝了。
她家好幾代都是屠夫,這種活她從小看到大,別的小女生看到小蟲子嚇得花容失色的時候,她都已經可以獨自殺豬宰羊了。
直到她這裏,終於是改變的屠夫的命運,算是雞窩裏飛出了鳳凰,靠著努力逆天改命了。
將兔子的肉切成塊,用盆泡去血水,又將采來的野菜清洗幹淨,剛想下鍋,又頓住了。
就算沒有其他調味料,是不是也得加點鹽巴啊,看著被打砸搶過的廚房,江醜兒一個頭兩個大。
江醜兒起身出門,眺望遠方,那裏有一座小房,應該是離她最近的鄰居了。
李大壯這房子,其實都出村了,以前是廢棄沒人要的,因為他娶妻了,就被家裏攆出來了,美其名曰長大了該分家了,來到這個破房子,說起來也有十幾年了。
本家對他並不好,而且卻是個愚孝的人,對後母十分孝順,可以說是言聽計從,每個月除外賺的錢,大部分都得孝敬後母一家。
江醜兒回屋拿上破碗,裝上兩隻剝好皮的兔腿,有時候為了吃口食物,豁出去臉麵並不算什麽。
端著這一碗兔腿,江醜兒來到那最近的一戶鄰居家,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很快,屋內傳來一聲回應。
“誰啊?”
江醜兒趕緊回答,並且擠出笑臉。
“我是住在不遠處的,李大壯家的”
屋內傳來稀疏走路聲,最終一名皮膚黑黑的婦人打開一絲門,有些疑惑的伸出腦袋問到。
“啥事?”
其實江醜兒和她並不算熟悉,因為本來的江醜兒對自己的外貌十分自卑,總是低著頭不吭聲。
江醜兒趕緊舉起破碗,陪著笑,低聲開口。
“嫂子,我家沒鹽巴了,我用這兔子腿跟你換點鹽巴行不”
婦人微微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江醜兒主動說話,配上謙卑的態度,讓她醜陋的麵容都和善了幾分。
如果刻意忽略她臉上的醜陋胎記,其實江醜兒長的不算醜,還有些清秀,過幾年在長來一些,也是個挺不錯的小姑娘。
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狼狽的她,又掃到她脖子上明顯的勒痕,心中了然,同為女人不由的泛起同情。
昨日,李大壯後母家去折騰,其實村子裏人都知道,不過是不想主動去惹事。
畢竟他們一家在村子裏的名氣很大,很不好惹,差不多就是村霸的程度。(插隊什麽的都是小意思)
還放出話,誰敢參與,就是得罪他們家,所以,即便聽到江醜兒的哭喊,他們也隻能關緊門窗,裝作聽不見。
如今江醜兒求上門,婦人多少有些同情的,畢竟年紀輕輕就守寡,還要帶著一個殘疾,又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
沒有遲疑,婦人接過了江醜兒遞過來的碗,留下一句。
“你等下”
不多時婦人再次開門,遞給江醜兒一碗滿滿當當的麵粉,還有一小袋鹽巴。
“這,,嫂子,我知道你家過的也不容易,我不能要啊”
江醜兒剛想推脫,婦人卻按住她的手,歎了一口氣。
“拿著吧,不是給你的,給你家孩子補補,那孩子身子太弱了”
江醜兒千恩萬謝後,端著那碗麵粉還有鹽巴,快步趕回家。
看著碗裏壓了又壓,裝的滿滿上尖的麵粉,這份情她會記得。
太好了,有了麵粉,就能給煜兒做野菜疙瘩湯了。
進入廚房,江醜兒一頓麻利的操作,兔子肉穿起來,放在火上慢慢的烤烤,上麵的鍋裏煮著野菜湯,不多時香味就從廚房溢出。
做好後,江醜兒獻寶似的趕緊端給煜兒,**的煜兒緊閉雙眼。
江醜兒推了推煜兒,喊他起來吃飯了,煜兒卻沒動,小嘴抿在一起,死死閉著眼睛,全身僵硬不動分毫。
這驚住了江醜兒,趕緊摸摸煜兒的額頭,觸感冰涼,已經退燒了啊。
難道是自己給他熬的草藥有毒?不能啊,雖然她對草藥算不上精通,但是常見的這些藥她還是認識的。
想到這裏,江醜兒顧不得其他,將碗和那一大塊兔肉隨意的放在一旁,就想背他出去求救。
一拽被子,竟然沒有拽動,在仔細一看,煜兒的小手死死的抓著被子,麵色漲紅。
難道?
江醜兒心念一動,試探性的伸手入被,果然,一片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