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瘋子

“好。”

我站起來就要脫衣服下水,崔輝又攔住了我。

“那些魚是吃屍體的,準備好了再下水,可不像是會變成屍體的。”

好吧,難怪剛才崔輝要把我推下去。

我正思考怎麽樣才更像不慎落水或者有意輕生,一根著火的柴已經朝我胸前劃了過來。

我連忙後仰閃避,腳下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然後,一個重心不穩,一屁股坐水裏去了。

我手腳亂刨,姿勢還沒順過來,立馬就又被那種寒意包圍了。

這些魚剛才被崔輝的戾氣驚到,估計是想趕緊找點吃的補補吧。

反正我也看不見,索性直接把眼睛閉上,黑暗之中,那些貪婪的眼睛迅速地向我靠近。

我又在水裏胡亂刨抓一陣,嗆了幾口水後,就慢慢不掙紮了,隨著我身體在水麵飄起,那些等不及的吞壽魚瘋狂地朝我撲了過來,我瞬間感覺全身多個部位被鋒利的牙齒刺破。

敢咬我,我這就讓你們知道咬我的下場。

我雙手悄悄在背後相交,猛地扯下上衣,反手就把衣服朝那些魚兜了過去。

魚群受驚,四散逃竄,連被衣服網住的那幾條都想奪路逃生。

可入了我的陷阱,哪裏還能有生還機會,我把衣服一紮,迅速地朝岸邊遊去。

崔輝見我得手,趕緊連魚帶人一起拉了上去。

抓到的魚不多,也就四五條,不過崔輝說夠用了。

然後,我就看到崔輝插香點蠟,對著那些魚比劃了好幾套複雜的手勢,最後烘幹磨粉,裝進了小瓶子裏。

“走吧。”

崔輝用裹屍布把人形棺包起來,隨意往車廂裏一扔,招呼我上車。

車子開出一段,我才想起來看自己身上被魚咬到的地方。

剛才明明感覺皮肉已經被魚的牙齒刺破,現在卻隻是看到若隱若現的幾點黑印。

“不用看了,吞壽魚生的是陰牙,咬不斷活物。”

“其實它們原本隻是普通的食腐魚而已,以後這河裏不再有溺亡的人,它們的陰牙也就慢慢消失了。”

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村子,不知是不是錯覺,反正覺得村子比剛來的時候祥和了很多。

一場辛苦,不知又得感冒幾天,連感冒藥都沒人給報銷,但想到短命村又會變回了長壽村,一股從沒有過的成就感從心裏慢慢擴散出來,笑容很快就爬上了我的臉。

崔輝瞟了我一眼,“傻笑什麽呢?”

我毫不掩飾地道:“高興唄,感覺自己做了英雄。”

崔輝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麽,專心開車了。

一路無話,上午十點,我們趕回了筆頭郭的古董鋪子。

崔輝把裝魚幹的瓶子扔給葉天君,“等真正需要的時候再吃,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再給你帶另外一份回來了。”

葉天君顫抖著打開瓶子聞了一下,激動的嘴唇都哆嗦了。

我這才明白,葉天君讓崔輝去找魚壽元,並不隻是為了給崔輝出難題,還因為他真的需要這玩意續命。

這老頭雖然看著硬朗,但一個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殺的人,又怎麽會沒有幾個冤魂找他索命?怕是早就陽壽告急了。

贏了賭鬥,拿回狐臉屍,我確實高興,但是想到這無恥的老頭子又能因此多活好幾年,不免又有些鬱悶。

葉天君果然沒多廢話,收下魚壽元就交出了狐臉屍,還有意無意地朝我們車子那邊看。

崔輝直接道:“不用看了,如你所願,我已經把那東西撈出來了。”

“都說人老成精,這次我算是見識了,你不過損失一具狐臉屍而已,既得了魚壽元續命,又能借刀殺人,找一大堆高手來砍我,高,真是高啊。”

葉天君嘴角**了一下,明顯是沒想到崔輝會把話說得這麽直接,尷尬地笑了一下,道:“崔公子明知是圈套還往裏踩,想來是早就有了應對之策了。”

崔輝哼了一聲,拎起狐臉屍,轉身就走,我也趕緊在後邊跟著。

我雖然後知後覺,但聽了兩人的對話,好歹也算是明白過來了。

我們倆被葉天君算計了,他早就知道壽字河裏有東西,故意讓我們去那裏撈魚,就是為了借人形棺主人的手,把我們兩個幹掉。

隻是,有些事,就算明知是計,就算明知會有麻煩,也必須去做。

大丈夫生天地間,有所為,有所不為,能解開整個村子的詛咒,惹點麻煩算什麽?

路上,崔輝問我,跟著他折騰,後悔不?

我立馬道:“老板,我不是已經表過態了嗎?你這幾次三番問我,什麽意思?難道你看我像慫包不成?”

崔輝剛要說什麽,手機響了。

崔輝正在開車,讓我幫他看誰打電話?

我看了眼崔輝的手機,告訴他,來電顯示,“瘋子。”

崔輝嗯了一聲,“接!”

我接通電話,順便按了免提,裏麵立馬傳出一個男人沒好氣的聲音:“倒黴崔,你還活著沒?”

崔輝嘿嘿一笑,“借你吉言,活得挺好。”

男人哼了一聲,道:“我看差不多了吧?老實說,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崔輝非常實在,直接承認,“對頭,闖了個彌天大禍。沒辦法,我這人就是嫌命長,就是愛闖禍,一天沒人找我麻煩,我就渾身不自在。”

對麵已經被崔輝氣得不想說話了,半天才道:“你那破道觀還能保住不?要是保不住,就趕緊把那具蠱屍還給我,我還得研究呢,要是跟你那破道觀一起被人燒了,我就虧大了。”

我這才聽出來,打電話就是顧風,就憑瘋子這倆字兒,倆人交情就淺不了。

果然,倆人又相互擠兌幾句,顧風就表示要到道觀去住幾天,至於原因,是覺得這幾天道觀肯定有人打架,他能順便撿幾個半死的,高價治療,做幾筆好生意,萬一崔輝被人砍了,他也能趁機秀一把針線活,給崔輝在身上縫幾朵花。

崔輝隻是笑,“好意心領了,不過,真沒到那個份兒。”

“放心,有需要你的時候,我肯定電話你。”

“行了,不聊了,我去打個架,掛了。”

掛斷電話,崔輝跟我換了座位,讓我繼續開車,他則是從口袋裏翻出一張白紙,慢條斯理地撕了起來。

很快,幾個手持兵器的白紙人出現在崔輝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