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請安風波

雲外緊鎖眉頭:“殿下切莫大意。”

“好了,本宮都知道了,”趙瑉瑉不耐煩地擺手,“本宮又不是三歲孩童,還能看不出人心嗎?隋阿嬌就隻有這點能耐了,等到了金鳴宮中,她就是本宮手裏的一團泥,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自從被趙瑉瑉叫了幾次後,隋阿嬌的日子反倒好過起來。

趙瑉瑉再也沒克扣她的份例,隋阿嬌便主動往趙瑉瑉跟前去了幾次,還做了針線送去。

她溫和沉靜不多話,也不會說笑逗樂子,趙瑉瑉覺得她很無趣,便不要她在跟前伺候了,對她漸漸有了好臉色。

如此一來,苦的就是永寧縣主許佳屏。

趙瑉瑉似乎是故意跟許佳屏過不去,無論許佳屏如何做小伏低,趙瑉瑉就是不肯放過她。

許佳屏很快就消瘦下去。

每每在趙瑉瑉那裏受了氣,就跑來尋隋阿嬌一頓哭。

隋阿嬌幫不了,隻能盡力安慰,間或送些吃食。

許佳屏得不到幫助,也就懶怠再來。

幾個主子就這麽不鹹不淡地處著,轉眼就到了嵐崗城。

此城原先是個駐軍所,後來軍戶們多起來,漸漸演變為一座小城。

城雖不大,但城中各色商鋪琳琅滿目,十分齊備。

和親隊伍在鑼鼓喧天中進了城門,一路行來,隻見商鋪大開,卻不見一個百姓。

杜鵑好奇極了,掀開簾子一角一直盯著外頭看,直到手都酸了,才放下簾子。

“咱們走過那麽多城,還沒有一個像嵐崗這麽奇怪的,鋪子門都開著,人卻不見了,難道他們不怕有人偷他們的東西嗎?”

隋阿嬌抿嘴笑:“青天白日,路上又這麽多官兵,誰會不長眼幹這種勾當?”

杜鵑又去問辛夷,辛夷卻搖搖頭。

嵐崗城很不正常。

正如杜鵑所說,她們走過許多地方,這些州城無論是窮還是富,街麵上都有煙火氣兒。

鋪子照常開著,區別是有生意的人來客往,沒生意的半死不活。

有錢的州城街邊上的小攤販擠擠挨挨,叫聲絡繹不絕,沒錢的也有小攤販,一個個麵黃肌瘦,叫賣聲稀稀拉拉。

不管有錢沒錢,好歹有人氣兒。

嵐崗卻一個人都沒有。

太奇怪了。

隋阿嬌放下針線,安慰辛夷:“你別想這麽多,興許是嵐崗城的守備特地將百姓們都趕回屋中,不許他們出來呢。”

辛夷依舊不放心,尋思著還是抽空問問邱達才好。

嵐崗城的守備齊大人特地將守備府騰空,做了公主行宮,趙瑉瑉住進正院,其餘三位主子各挑了一個院落。

早已有人將府中上下收拾得齊齊整整,高、秦二位嬤嬤又領著小丫頭收拾了一遍,著意打掃了隋阿嬌所住的屋子。

“這守備府建得可真氣派,”隋阿嬌站在廊下,對著一地的無盡夏感歎,“我特地挑了個小院落,可這小院子也比祖母的正院要大。”

隋家雖窮,但武安侯府是敕造,隻是京城居,大不易,房子總不如嵐崗小城的闊朗。

安頓好後,隋阿嬌換了身衣裳,便帶著辛夷去正院給趙瑉瑉請安。

她去得早,才叫人通報,便有小宮女請主仆二人進去,在花廳給二人端了座,上了茶。

雲外親自迎出來,笑著給隋阿嬌行禮:“郡主略坐坐,殿下正在裏頭梳妝呢。”

隋阿嬌客氣了一番,雲外又回去了。

這一坐,便坐了一盞茶的工夫。

期間聽著外頭有響動,辛夷便走到門邊,往外一瞧,見是何織瑤和許佳屏,帶著各自的丫頭分立兩邊。

正是大中午,日頭明晃晃地頂在正當中。

這主院種的花木又少,花廳門口毫無遮陰地,人隻要在青磚地上站上一盞茶的功夫,就會出一身的汗。

許佳屏身子柔弱,此刻已是兩眼發黑,扶著月春的手,身子搖搖欲墜。

何織瑤就很看不慣她這副做派:“許姐姐可真是個病西施啊,也不知姐姐家人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舍得讓姐姐這樣嬌滴滴的花兒嫁到金鳴去?如今隻不過站一小會兒,姐姐就撐不住,將來到了金鳴,姐姐要如何在王後跟前立規矩?”

許佳屏很驚訝:“我們還要給金鳴王後立規矩?我聽說金鳴王後最是賢惠憐下,怎麽會叫人立規矩呢?”

辛夷暗叫不妙,許佳屏怕是掉進何織瑤的套兒裏了。

“哈!”

何織瑤發出短促的一聲冷笑,狹長的鳳眼緊緊盯著許佳屏:“你的意思是,金鳴王後賢惠,不會叫你立規矩,公主殿下如今叫你在這兒站著,就是不賢惠了?”

許佳屏忙擺手:“何妹妹可別這麽說,我隻是……”

“誰是你妹妹!”何織瑤嗓音越發尖利,“叫你一聲姐姐,是因為你比我老,給你三分麵子才這麽叫,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一個縣主而已,也敢叫我妹妹?”

許佳屏的眼淚當場便流了出來。

“就知道哭!你一個當主子的,在奴才下人跟前哭,你什麽意思?你是想叫人知道你多委屈?還是想告訴別人,是我欺負了你?”

許佳屏邊哭邊搖頭:“不是的,何妹妹……不,安寧郡主,你聽我解釋……”

“既然不是,那你還哭什麽哭!是想頂著你這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到公主跟前告我的狀?”何織瑤惡狠狠地擰緊許佳屏的臉頰,“就憑你,你也配?”

疼痛讓許佳屏忍不住發出尖叫。

才一聲,何織瑤便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轉了個圈兒,才一屁股跌倒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哈哈哈!瞧她這樣子,活像是個翻不過身的小王八!”

何織瑤扯著大宮女畫眉的手,笑得前仰後合。

她瘦了許多,臉色很憔悴,得撲好多粉才遮得住眼下的青紫,這一笑,那臉上糊著的白粉撲簌簌往下落,十分駭人。

月春忍不下去,要為自家主子出這口氣,才站起來,就被何織瑤狠狠踹了一腳。

“你們還等什麽!”何織瑤神情可怖如厲鬼,盯著畫眉合歡怒斥,“還不給我狠狠地打那小賤人!打死她這個眼裏沒尊卑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