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我,元氏阿嬌
辛夷狠狠地啐了一口。
她不解恨。
她解不了恨!
哪怕把徐明友千刀萬剮,都無法解她的心頭之恨。
“還不解恨是吧?”邱達丟了刀,輕聲歎氣,“這事擱誰身上,誰也沒法解恨,沒事,咱們殺一個是一個,等把你的仇人都殺了,雖說仍舊意難平,但最起碼報了仇。”
“丫頭,時辰不早了,該你動手了。”
辛夷握著那把華而不實的匕首,輕輕搖頭。
匕首是爹爹送的,刀柄上的五蝠絡子是娘親打的,她舍不得弄髒。
“炮烙吧,”辛夷冷冷開口,“叫他嚐嚐炮烙的滋味。”
“好嘞!”
邱達把王遠和李進叫進來:“兄弟們,開爐子,今兒個咱們兄弟仨好好伺候伺候徐大人。”
一直沒說話的李進眼睛登時便亮了:“大哥,這活兒能交給我嗎?”
邱達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知道你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炮烙用的銅柱很快就被燒得通紅,隔著老遠,辛夷就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烤。
“丫頭,就這麽兩天的功夫,東西準備得不是很齊全,”邱達歉疚地搓搓手,“這銅柱沒有正經炮烙用的銅柱高,把這小子綁上去,大概隻能到他胸口。”
“沒關係,已經很好了。”
辛夷衝著邱達深深地拜下去:“邱大哥,多謝。”
邱達朗聲而笑:“無需多謝,你給我找了這麽多發財的路子,就已經是謝我了,你要是還想謝我,多給我找些發財的路子就行了。”
辛夷莞爾。
興許留著邱達一條命,也不算是壞事。
她要幫助隋阿嬌紮根金鳴,還要籌謀如何一步一步地報仇,光靠她一個人,是成不了事的。
有邱達這個公主親衛的指揮使在,能方便不少。
徐明友早就暈死過去,也不知道是疼得,還是被嚇得。
這倒方便不少。
李進王遠二人像是拖一條死狗一般,把徐明友拖到銅柱跟前,將他脫了個精光,用鐵鏈子一套,死死地綁在銅柱上。
“滋”。
皮肉被炙烤的聲音簌簌響起,焦臭的味道一下子盈滿鼻間。
辛夷惡心得想吐,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啊!”
慘叫再次充斥這陰森荒涼的義莊。
徐明友一張臉已經扭曲變形,額角青筋凸起,眼珠子疼得都要爆出來。
“邱達!你個王八蛋!老子到底和你有什麽冤仇!你她娘的放了老子!我草!我日你祖宗!”
“邱爺爺,你放了我……我求你了爺爺!”
“給我個痛快吧……啊!娘啊,救救我啊!”
“邱達,我要殺了你!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邱達提起燒紅的烙鐵,狠狠戳著徐明友兩股之間的傷口。
“你他娘的罵誰呢?這裏這麽多人,你咋就罵我一個?徐大人,你可別罵錯了人,想讓你嚐嚐炮烙之刑的,是我家財神奶奶,燒銅柱的是王遠,動手綁你的是李進,你罵我作甚?我可真是冤枉啊!”
徐明友一直在慘叫,嗓子都叫啞了。
他沒力氣和邱達鬥嘴,昏死過去之前,惡狠狠地瞪著辛夷:“你是誰?”
辛夷親自動手,朝他身上澆了一整桶的鹽水。
冷熱交加的刺激讓徐明友再次醒來。
一張嘴,慘叫已經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呻吟。
“徐明友,你臨死之前,我發個善心,讓你做個明白鬼。”
辛夷將那把華而不實的匕首舉到徐明友跟前。
徐明友雙眼中霎時燃起希望,幹裂的雙唇翕動,似乎是想叫辛夷給他個痛快。
“你還記得這把匕首嗎?”
辛夷摩挲著刀身上那四個小字,一字一字地念給徐明友聽:“吾家阿嬌。”
徐明友艱難地搖搖頭,他眼神迷茫,顯然是真的不記得了。
“這也不怪你,”辛夷輕笑,“畢竟你做的孽太多了,五年前佳寧郡的裴雲氏一案,你還記得嗎?元洪,你還記得嗎?被你和你手下那群金吾衛當眾淩辱的元家母女,你還記得嗎?”
輕笑漸漸變成了顫抖的抽噎。
辛夷緊緊咬著嘴唇,生怕這抽噎控製不住,如同洪水一般從唇齒間泄出來。
怎麽辦,她忘不掉呀。
五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幕幕,就好像眼前燒紅的銅柱,已經烙進她的骨肉裏了。
每次一想起,她都怕得不得了,痛得不得了。
讓她怎麽開口質問眼前的畜生呢?
“喂!”
邱達忽地大聲嗬斥:“徐明友!我家財神奶奶問你話呢!說,元洪元大人還記得嗎?原佳寧郡的太守,五年前因裴雲氏一案入獄,在牢裏關了兩年多,前年死於炮烙之刑,你還觀刑來著!”
他有些粗魯地將辛夷拉到身邊,帶著繭子的大手狠狠抹了一把辛夷的臉,把辛夷眼眶中蓄的淚水都給搓回去了。
“想起來了吧?”
如此大案,焉能忘記?
徐明友聲息漸弱,卻依舊昂著頭看辛夷。
辛夷死死捏著邱達的手,此時此刻,這隻粗糙的大手,成了她唯一的支撐。
“徐明友,我就是元洪的獨女,元氏阿嬌,被你當眾淩辱,後又被你送進醉芳樓的元家大小姐啊。”
鐵鏈猛地**起嘩啦啦一串響。
徐明友身子拚命往前掙紮,那雙眼睛都要飛出來了。
“是你?”
“是我。”
“不可能!”
徐明友猶如見了鬼一般,身子往後一退,一下子黏著那燒紅的銅柱,又被劇痛激得猛地**回來,像是才抓上案板的魚,挺著身子彈了兩下。
“不可能……”他披頭散發,渾身血汙,跟厲鬼一模一樣,“那丫頭生得跟仙女兒似的,你……你沒她好看……你在嚇唬我……”
“你都要死了,她嚇唬你幹啥?”
邱達不耐地吆喝起來:“李進,你小子幹啥呢?不是說要親自動手?他後背都被烤熟了,你好歹給翻個麵兒啊。”
李進陰陰地應了一聲,用鐵鉤子一勾,鐵鏈子便鬆開了。
徐明友應聲倒地。
他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出氣多,進氣少,已然活不成了。
“徐明友,”李進揪著他的頭發,把他上半身給提起來,“我大嫂算完了賬,我也得跟你算算賬,十年前寧縣李家莊的李員外,那是我祖父,我李家全族二百一十七條人命,你還記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