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又見陸微晴

“是有這麽回事。”

東赫昭自嘲地笑了笑:“當時孤還覺得趙夫人一心為民,心地良善,大方得體,這才在她剛進宮時就封了她夫人之位。”

這是話裏有話啊,難道說,東赫昭終於發現趙瑉瑉的真實麵目了?還是說,隻是在試探她?

辛夷不敢吭聲,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地站著,隻當東赫昭是在自言自語。

“天機門跟你們永豐有很深的淵源啊。”

辛夷抿唇:“可婢子聽說,天機門是金鳴人創立的,也隻在金鳴百姓中流傳,我是在永豐的邊境小城第一次見識到天機門,君上怎麽能說天機門跟永豐的淵源深呢?”

東赫昭淡淡道:“不深麽?那就奇怪了,小珠子身上的針孔難道不是你和你家婕妤紮的?”

辛夷猶如被雷擊中,頭腦一下子空白,不知道要如何應答。

邱達說中了!

真的……真的會有人看出來的,那小小的針孔極其隱蔽,倘若不仔細查看,是根本察覺不到的。

就連王後都沒有起意要去瞧瞧小珠子的屍身,東赫昭竟然心思如此細膩!

她不能承認。

一旦她鬆口承認,就會招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反正隻是幾個針孔而已,她一口咬定說不知道,東赫昭又能拿她如何?

總不能屈打成招吧?

隋阿嬌可是才被太後晉封為端淑妃,又因為婕妤靴獲得了金鳴百姓的喜愛,東赫昭若是忽然降罪於隋阿嬌,說不過去的。

辛夷便理直氣壯地搖頭:“君上在說什麽,婢子不明白,什麽針孔?”

東赫昭依舊笑著,但此刻的笑容卻沒有了溫度,跟冬日裏的日頭一樣慘淡:“別裝了,小珠子從明玉宮出來,便直奔清輝殿,中途沒有跟其他人見過麵,她發瘋,隻能是你和你家婕妤搞的鬼,那幾個針孔就是證據!辛夷,你不要將孤當成傻子,孤記得原先端婕妤有個丫頭叫桔梗,你不會忘了吧?”

桔梗!

辛夷當然不會忘!

當初登船之後,桔梗奉命潛伏在隋阿嬌身邊,與地錦二人一唱一和,挑撥合歡與她離心。

可恨她沒有早點下手,將桔梗殺了,不然,合歡也不會走到慘死的那一步。

但當時在船上,她記得桔梗被撈上來確認死亡之後,隨即就扔進了江水中,這麽久遠的事情,東赫昭遠在金鳴大都,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是裴舒告訴東赫昭的?

辛夷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

隻有這一個可能了,從一開始,裴舒就不是在真心幫她們,裴舒從頭到尾幫的隻有一個人,東赫昭。

裴舒就是東赫昭的眼睛,他幫東赫昭在外行走,幫東赫昭考察這幾個永豐來的女人,幫東赫昭鎖定了隋阿嬌。

隻是辛夷想不通,為什麽會是隋阿嬌呢?

隻因為隋阿嬌生得最好看,性子最良善?

既然東赫昭什麽都知道了,辛夷索性打破天窗說亮話,直截了當地問東赫昭。

“君上可以告訴我原因嗎?為什麽是我家姑娘?”

她不用婕妤稱呼隋阿嬌,是因為既然已經把話挑明了說,又不知東赫昭會如何處置她們,不如就劃清界限。

她們是她們,東赫昭是東赫昭。

東赫昭很訝異地挑了挑眉頭,顯然沒想到辛夷會這般聰明,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他隨即很坦然地笑了:“第一,端婕妤是武安侯府隋家的姑娘,且是先武安侯爺的獨生女,第二,端婕妤性子純真善良,不爭不搶,第三,因為你,陸微晴。”

辛夷隻覺得一股由驚懼織成的巨大的網,將她兜頭罩住,越收越緊,幾乎勒著她的脖子,要將她勒死了。

這世上知道她是陸微晴的人不多,她自己都沒弄清楚這個身份。

那個遠去的黑衣人是一個,還有一個,便是邱達。

難道是邱達把她給出賣了嗎?

辛夷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邱達會出賣她。

重生一次之後,除了自己,她隻信兩個人,邱達和隋阿嬌。

她可以放心大膽地將自己的性命交到這兩個人手上,同樣,這兩個人也敢對她以性命相托。

邱達不會把她是陸微晴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那就隻剩下那個黑衣人了。

辛夷心中惴惴不安。

黑衣人被抓了嗎?

黑衣人知道的事情很多,多到辛夷心中都沒底兒,若是他落到東赫昭手中,辛夷是真的危險了。

“怎麽不說話了?”

東赫昭翹起了嘴角。

他這個人很奇怪,辛夷從他的笑容中隻能感覺出他的溫和淡然,察覺不到一點譏諷。

這反而叫辛夷安下心,大膽地直視東赫昭的雙眼,毫不避諱地問道:“是,我就是陸微晴,請問君上到底是從何得知這麽多的?”

“這就承認了?”東赫昭很意外,“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即將進入金鳴的時候,但我也僅僅知道自己的另一個名字叫做陸微晴,娘親叫做陸華濃,父親可能是天機門的門主,至於別的,我一概不知。”

東赫昭微微蹙起了眉頭:“你這針灸本事是誰教給你的?你阿爹?亦或是你阿娘?”

辛夷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不是我爹娘,是跟一個道姑學的。”

東赫昭眉頭皺得更緊。

眼前的小姑娘好像忽然陷入了巨大的悲傷中,他不明白這股悲傷從何而來,像是從辛夷的身體內漫延出來的。

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而已,怎麽會勾出這麽濃鬱的傷悲呢?

“你阿爹阿娘真的沒教過你嗎?這種用針灸殺人的法子,很像天機門的手法。”

辛夷挑了挑眉頭:“天機門用過針灸殺人?”

東赫昭搖頭:“這倒沒有,隻是天機門慣常會用這些奇特的手法殺人,或者將人逼瘋致殘。”

辛夷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什麽意思?她提心吊膽了半天,東赫昭剛剛竟然是在詐她?

“所以君上根本就不確定是我用針灸弄瘋了小珠子?”

東赫昭忍不住大笑:“你這小丫頭生氣了?你有什麽好氣的,無論是不是你做的,孤隻要知道,你是拓跋從的獨生女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