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辛夷冷然而笑。

原來今日何織瑤是衝著她來的。

想要將她除掉,讓隋阿嬌無人可用?

何織瑤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從前抱著趙瑉瑉的大腿,一心想把家世相貌都在她之上的隋阿嬌踩下去。

如今轉而巴結王後,寧願得罪趙瑉瑉,也要繼續絆倒隋阿嬌。

好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日她就會一會何織瑤。

“瑤美人冤枉婢子!”

辛夷不卑不亢,跪在王後跟前。

“王後明鑒,倘若婢子真的有這等妖術,為何還要甘心在永豐的武安侯府做一個小小的卷簾丫頭?人人都說故土難離,雖然如今婢子身為婕妤身邊的大宮女,比做一個侯府的卷簾丫頭強上百倍,可婢子卻要和父母親人相隔萬裏,此生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倘若婢子真的會這樣的妖術,當初為什麽不用此妖術留在侯府中?”

她聲淚俱下,眾人無不動容。

“瑤美人口口聲聲說,是婢子排擠了合歡,今日合歡也在場,試問合歡,你還記不記得那日你非要婕妤喝的湯?”

合歡就隱在何織瑤身後,辛夷提起這件事,她臉上的血色霎時就褪了個幹幹淨淨。

眾人一見合歡的神情,哪有不明白的?

趙瑉瑉最先發難。

她猛一拍桌子,指著何織瑤斥責:“瑤美人,你放任自己的丫頭汙蔑端婕妤,是何居心?”

何織瑤已經完全不怕趙瑉瑉了,她冷笑了幾聲:“趙夫人急什麽?王後還沒說話呢,你倒是先跳出來了,這件事自然還是要看王後如何說了。”

王後不像方才一般閑適,她掃了一眼眾人,才指著辛夷道:“你繼續說下去。”

“娘娘,當時我們婕妤識破湯裏有詐,合歡也承認了,娘娘念在主仆一場,本來是想等著進金鳴之前,與趙夫人求求情,將合歡給放回去,從此以後不提此事,叫合歡回去與父母親人共敘天倫之樂,誰成想,還沒等婕妤提出來,合歡先往婕妤的心口上插刀子,說要去伺候當時尚在病中的瑤美人。”

辛夷特地將“尚在病中”四個字咬得重重的,何織瑤的神情便僵硬起來。

日子過得太順暢了,何織瑤大概是忘了自己生過什麽樣的“病”。

此事乃趙祺父女畜生之為,何織瑤原本是個可憐人啊,可她卻不該來招惹隋阿嬌!

眼下何織瑤正得寵呢,倘若叫東赫昭知道何織瑤的“病”,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真是蠢貨,她以為傍上了王後,就能反過來對付趙瑉瑉踩踏隋阿嬌了?

哼,趙瑉瑉是顧忌著永豐的臉麵,才沒有使出最後的殺招,不然,鬧開來,最差的結局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趙瑉瑉撈不著好處,何織瑤更是別想落個好兒。

至於隋阿嬌,她是老實人,什麽都不知道呢。

辛夷眉眼微挑,何織瑤便驚得瞪大了雙眼,再不敢出頭指責辛夷。

人人都厭惡背主的奴才,王後也不例外。

她朝著大珠子一點頭,大珠子便走到何織瑤跟前:“瑤美人,這樣愛挑事生非的奴才,留不得了,請美人割愛。”

何織瑤趕緊擺手,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離合歡遠遠的:“我早就看出這賤人不是好東西,沒想到還是著了她的道兒,請姑姑秉公處置,不用顧忌我。”

辛夷低頭冷笑,何織瑤跑得倒快。

可是已經晚了。

今日她扳不倒何織瑤,也要在王後心裏埋下一根刺,叫何織瑤兩邊靠不著。

大珠子出去叫了人,幾個太監便將合歡拖了下去。

合歡一開始還愣愣的,忽然之間發起瘋來。

她對著幾個太監又抓又踢又撓,不許他們靠近,一邊大聲喊著辛夷的名字。

“姑娘真的這麽說過嗎?辛夷!你告訴我,姑娘真的要把我送回京城嗎!”

“姑娘是什麽樣的人,合歡,你心裏難道不清楚麽?”

辛夷的心是石頭做的,她要合歡死之前,也不得安寧。

“你是隨姑娘遠嫁金鳴的女官,要放你回去,姑娘不知得出多少力,她還為你打算好了,到時候叫你跟在老夫人身邊回老家去,換個名字,待上一二年,過後再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才叫你回京城去跟父母團圓,正要跟你說呢,你卻忽然說要去瑤美人身邊,合歡,你大概是忘了,那日之後,姑娘就大病一場,一直到了嵐崗城才好呢。”

合歡怔住了。

一個老太監趁機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另外幾個太監一擁而上,拽頭發拽胳膊拽腿兒,把宮裝打扮的合歡像是抬豬一般抬走了。

合歡再沒有說一句話。

從此以後,她大概也說不出話了。

辛夷一點都不可憐她,她早就跟合歡說過,倘若合歡有朝一日敢害隋阿嬌,她一定不會輕饒了合歡。

處置了合歡,王後才領著眾人重新回到正殿,早已有人去請太醫了。

“先說說這小卜子是怎麽回事吧。”

明玉宮的宮人幾乎都跪在殿外,王後才問話,宗寶便膝行幾步:“王後,此事是奴才的錯,昨日禦膳房的小卜子來送臘八粥,順帶著送來了瑤美人特地熬給婕妤的雞湯,恰逢婕妤病了,起不來身,宮裏上下亂糟糟的,顧不上小卜子,奴才就跟小卜子說,叫他把東西放在這兒,先回去,小卜子非說要親眼看著婕妤將雞湯喝下去才走,奴才顧不上他,就叫他等著吧,尋思著他等一會兒就自己回去了,誰成想到了夜裏小卜子還在,奴才隻好叫人給他送了一床棉被,又多生了一個火盆,可是奴才真的沒想到小卜子公公會這麽實誠,竟然真的一晚上沒回去。”

王後盯著宗寶看了半天,忽然用金鳴話問宗寶:“宗寶,你說的是真的麽?你可不要忘了,你是金鳴人,這群永豐來的賤婢窩裏鬥,你一個金鳴人就不要摻和進去了。”

“王後娘娘,”宗寶也用金鳴話回道,“奴才所言,句句是真,且奴才瞧過了,那壺雞湯怕是有貓膩,幸虧婕妤昨日病著沒吃,不然,真出了事,君上和太後要怪罪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