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郡王爺

與諸位嬪妃分開之後,主仆三人就安安靜靜地在宮裏閑逛。

難得天氣好,隋阿嬌興致也高,辛夷便沒說出勸誡的話。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片梅林。

百畝梅林,淩寒盛開,萬花齊放,蔚為壯觀。

三人都自覺地放輕了呼吸,生怕呼吸聲太大,會將梅花吹落。

“從前不覺得梅花有多美,今日卻知道這梅花美在何處了,這麽多花擠在一起,如雪,如雲,如霞,怎能不美?”

辛夷輕笑:“世人稱頌梅花之美,是讚它不畏嚴寒,到了婕妤這裏,卻變味兒了,婕妤好似把孤傲的梅花描繪得俗不可耐。”

隋阿嬌不讚同:“怎就俗不可耐了?我不喜歡孤高自傲,就喜歡像眼前擠在一起的梅花一般,開得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多好,非要寒風暴雪中,顫巍巍地立著一樹寒梅,才叫美麽?難道這百畝開得熱鬧的梅林,就不美?你既然覺得不美,還陪著我看什麽梅林?”

她狡黠一笑,難得調皮地懟辛夷。

“好好好,美美美,婕妤說得對,這梅林美不勝收,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品不出百畝梅林的美,行了吧?”

隋阿嬌便捂著嘴咯咯咯地笑。

她信步進了梅林中,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漫步。

辛夷和杜鵑忙跟上去。

遠遠聽見隋阿嬌感歎:“可惜了,不能將此情此景畫下來。”

隋阿嬌女紅不錯,於書畫上卻有些欠佳。

辛夷看她一臉惋惜,就慫恿她:“畫下來有什麽趣兒,不如繡在絹布緞子上,或製成屏風,或做成小襖,不比隻能看著的畫兒好多了?”

隋阿嬌眼眸輕笑:“說得好,那你們陪著我在林中多走走,我多看看這裏的梅花,回去就動手繡起來。”

這麽大一片梅林,想要繡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宮中長日漫漫,隋阿嬌從此就能有個活兒幹,不必和其他嬪妃攪和到一起去。

但願如嘉淑儀這等人,知道隋阿嬌是個什麽性子之後,再不來攀扯隋阿嬌了。

微微一愣神間,隋阿嬌就走到裏頭去了。

辛夷和杜鵑隻能看到她的衣角。

這麽大的林子裏隻有她們三人,倒也不用怕遇上意外。

辛夷就扯著杜鵑放緩了腳步,叫隋阿嬌自己自在去。

這一鬆快就出了事,待聽到有個男人跟隋阿嬌說話,已經晚了。

辛夷忙急急地趕上前去,卻隻看到了一襲紫衣。

“婕妤,你沒事吧?”

隋阿嬌搖搖頭,指著遠去的紫衣道:“不知是哪個郡王,在這林子裏頭迷了方向,問我路呢。”

辛夷蹙眉,能被稱為郡王的,金鳴沒有幾個,若是隋阿嬌遇上的是那位大將軍王,可就糟了。

隋阿嬌看出她的顧慮,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十分謹慎,隻給他指了個方向,多餘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說,他也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辛夷自然相信隋阿嬌,但卻信不過這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郡王。

世上捕風捉影的事情比比皆是,就怕有心人以訛傳訛。

“辛夷,你不用為我擔心,大不了,我稱病不出。”

辛夷眼睛一亮。

裝病,這個法子好。

一來可以暫時不出,看看這個冒出來的郡王會不會搗鬼。

二來也可以躲避趙瑉瑉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手。

當晚,隋阿嬌就發起了高熱。

宮中禦醫進進出出,隻說端婕妤是染了很重的風寒,得好生將養,不然會落下病根。

趙瑉瑉來瞧過兩次,見隋阿嬌滿臉通紅,病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氣得砸碎了博古架上一個美人聳肩瓶,又將辛夷等明玉宮的宮人大罵了一通,才勉強消了氣。

太後王後那邊也有補品送進來,連同靜貴嬪嘉淑儀等人都來瞧過一輪,鬧鬧哄哄直演了三四日,明玉宮才徹底清淨下來。

隋阿嬌的病依舊不見好轉,禦醫的意思是,怕是要清清靜靜地熬過這個冬日,到開春興許就見好了。

王後憐憫隋阿嬌遠嫁,一來便患了重病,就免去了隋阿嬌的晨昏定省,還特地吩咐下去,叫各宮的主子們不要去打攪隋阿嬌,以免擾了她的清靜,加重她的病情。

甚至還開了明玉宮的小廚房,王後憐下,特地叫過宗寶,讓他每五日就去禦膳房領肉菜糧油,領回來自己做,說是大冷天的,隋阿嬌的吃食就不用去禦膳房提了,省得跑來跑去吃到肚子裏都是涼的。

如此一來,明玉宮等於成了宮中的孤島。

鎮日無人出去,也無人進來。

又過了幾日,隋阿嬌才慢慢“好”起來。

到底是病了幾日,隋阿嬌臉頰迅速陷了下去,她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還嚇了一跳:“哎呀,怎麽變成這樣了?”

辛夷把湯放在了隋阿嬌手邊:“婕妤不用怕,這都是裝給外人看的,咱們關起門來,多養幾日,保準婕妤的肉很快就會長回來的。”

隋阿嬌對鏡莞爾一笑,衝著鏡子裏的辛夷眨眨眼:“辛夷,你這針灸的法子是從哪兒學來的?幾針下去,我就暈沉沉的起不來身了。”

隋阿嬌從前問過辛夷,辛夷扯謊是跟路過的赤腳大夫學的,這次便又把那位赤腳大夫翻騰出來,隋阿嬌也沒多問,隻說叫辛夷把這個本事給藏好了。

“不要再叫其他人知道了,”她鄭重地囑咐辛夷,“我怕外人知道,會拿著這個做把柄,害你。”

辛夷笑著搖搖頭:“婕妤放心,除了婕妤和……”

“和誰?”隋阿嬌才問出口,臉色就變了變,“合歡?”

“是她,”辛夷歎氣,“當初在永豐,那個晚上為了避開皇上,也為了避開公主,我給郡主用了這個法子,合歡當時在場,她什麽都知道。”

“這可如何是好?”隋阿嬌六神無主,“若是從前,我還能為她擔保,覺得她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可是辛夷,她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她了,我真怕她會把此事說出去。”

辛夷也擔心著,但提著心等了幾日,遲遲不見合歡上門,辛夷就放下了心。

興許,是她想多了,合歡如今過得這般小心,哪還能有閑心來找她的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