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玉葉金蟬簪

隋阿嬌的繡活兒一拿出來,眾人都紛紛驚歎。

王後更是當場就將那一對狐皮套筒給戴上了。

“好精致的紋樣!”她摸著套筒上的牡丹花,連連稱讚,“不過是一對套筒而已,端婕妤竟然花了這樣精巧的心思,本宮真是不知說什麽好了,大珠子,將本宮去歲新得的玉葉金蟬簪子拿出來,賞給端婕妤。”

“玉葉金蟬簪!”玉才人捂著嘴驚呼,“娘娘,是去年君上贈給娘娘的嗎?娘娘都舍不得戴呢,我還想跟娘娘討來戴幾日,沒想到娘娘竟然送給了端姐姐,娘娘真是偏心。”

王後笑眯眯地刮了刮玉才人的鼻子:“等明年你及笄禮,本宮叫人給你雕刻一支更好的。”

大珠子很快就捧著一隻黑漆螺鈿匣回到了正殿。

她當著眾人的麵打開匣子,那枚玉葉金蟬簪就靜靜地躺在匣子中。

葉子被雕刻得薄薄的,近乎透明,其上臥著一隻金蟬,金蟬翅膀上的紋路十分清晰,好似活的一般。

此簪雕刻技藝之精巧,著實罕見。

隋阿嬌立刻就愛上這隻簪子,抿著唇笑了笑:“雕刻此簪之人技藝不俗。”

“端婕妤喜歡,本宮就沒送錯。”

王後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對趙瑉瑉道:“趙夫人,咱們走吧,可別讓太後等急了。”

辛夷冷眼觀察著尹德王後。

她好似對趙瑉瑉格外看重,與旁人說話,自稱“本宮”,與趙瑉瑉說話,便把姿態放得很低,十分和氣。

辛夷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她側頭往趙瑉瑉身後看去,恰巧看到雲外也在暗中打量尹德王後。

大概心裏和她想的一樣。

王後很體恤,特地叫人備下車輦,諸位嬪妃是乘坐車輦前往壽康宮的。

因坐著車,不方便從小徑穿到梅林那邊,隻能遠遠瞧見梅林一角。

何織瑤往梅林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大聲招呼許佳屏:“梅花仙子快看呀,那不是你的梅林嗎?趕緊飛過去吧,省得叫別人把你的老窩給占了。”

她的聲音很大,最前頭的王後也聽見了,不知俯身跟大珠子說著什麽,大珠子朝著何織瑤看了一眼,扶著扶手,對著王後搖了搖頭。

何織瑤也瞧見了,她卻不怎麽在乎,優哉遊哉地躺進轎輦中,甚至哼起了永豐的小調。

歌聲婉轉動聽,賽過了黃鸝鶯啼,一曲終了,西門美人便鼓起掌:“瑤美人唱的是什麽?真好聽,不知瑤美人會不會撫琴,我那裏有一把上好的古琴,可惜我技藝不佳,這把琴就一直放著吃灰。”

“美人問對人了,”跟在車輦旁邊的畫眉恭敬地笑著,“我們美人擅長音律,最喜撫琴,美人若是不嫌煩,我們美人今日就要上門與美人切磋技藝。”

西門美人便笑著應下了。

從頭至尾,何織瑤沒有正眼看西門美人,也從來沒有應答西門美人的話,一直是畫眉代為應答。

畫眉是趙瑉瑉給何織瑤的,畫眉的話,大概就是趙瑉瑉的意思吧。

辛夷一路低頭思索,快到壽康宮之時,終於想通了。

原來趙瑉瑉早就開始行動了。

她在路上摸清楚隋阿嬌幾人的脾氣所好,能拿捏住就拿捏,拿捏不住就磋磨,把脾氣給磋磨好了,再將幾人捏在掌心。

隋阿嬌擅長針線,文靜內斂,趙瑉瑉就拚命地向旁人誇耀隋阿嬌的針線,非要將隋阿嬌推到人前來。

何織瑤聲音好聽,擅音律,她就指示畫眉適時地說出何織瑤的優點。

辛夷甚至覺得,今日何織瑤唱這一出小調,也是趙瑉瑉特地安排好的。

她的目的就是叫人注意到何織瑤。

至於許佳屏麽……辛夷搖搖頭,她暫時還不知道趙瑉瑉對許佳屏的打算是什麽。

她隻是欽羨趙瑉瑉的手段。

興許,在還沒有進到大都之前,趙瑉瑉對金鳴後宮的這些女子們,已經了解得十分透徹了。

所以她才有的放矢,把隋阿嬌和何織瑤推到前頭來,一來幫她吸引注意,二來,若是此事傳到東赫昭耳中,引起東赫昭興趣,隋阿嬌與何織瑤因此受寵幸,也算是為她固寵。

好深的算計啊。

辛夷狠狠咬住了唇。

她太蠢了。

或者說,趙瑉瑉比她想象中的要更精明一些。

每當辛夷以為自己看透了趙瑉瑉,趙瑉瑉總是能做出一些出乎她意料的舉動。

看來,隋阿嬌有很長一段時間,要按照趙瑉瑉的意思行事了。

眾人到了壽康宮,太後已經端坐在正殿中了。

因為保養得宜,太後看起來竟然像是才四十出頭的樣子。

她仗著自己皮膚白皙,容顏尚存,便不施粉黛,不佩珠翠,隻在腕子上套了一串翡翠玉珠子。

見了眾人,她倒是很和氣,還問王後這幾日飲食如何。

王後一一答了。

從二人對話來看,辛夷一點都沒看出這對婆媳有不合的跡象。

“你身子素來弱,是該好好保養,等把身子養好了,也好為大王誕下嫡子。”

王後忙站起來:“母後教訓的是,妾身已經同君上提起要趙夫人協理後宮,君上同意了,妾身準備這幾日就指點趙夫人,趙夫人聰慧,一定很快就能獨當一麵,屆時,妾身再好好調理身子,早日為君上誕下王子。”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

大公主坐在靜貴嬪的懷中,安安靜靜地看著太後。

這小家夥在別的地方都活潑得很,可到了壽康宮,卻忽然一下子乖巧起來。

“永豐來的四個孩子是哪四個?”

太後問起,趙瑉瑉就帶著隋阿嬌三人站起來,一字在太後跟前排開。

太後眯著眼睛,招手叫幾人上前,先拉著趙瑉瑉的手打量了一番,又看看隋阿嬌,眼神在何織瑤的臉上打了個轉,最後落在許佳屏身上:“這孩子怎麽這麽瘦?你們是從永豐來的,吃食上要比金鳴精細,是不是吃不慣我們金鳴的飯食?”

許佳屏忙道:“金鳴的飯食很好,妾身吃得慣。”

“哦,是麽?”太後淡笑,“哀家隱約聽誰提起過,好像前幾日是哪個孩子抱怨過金鳴的羊肉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