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位之爭
然而同樣不開心的還有跟在後麵的蘇汐。
她在蘇雪看不到的角落轉身朝著蘇葉狠狠的翻了個大白眼。
蘇葉:這熊孩子!
有熊孩子也得上學,蘇葉本著炮灰要躲男女主的原則,眼看著蘇雪帶著蘇汐走出了自己的視線才邁步子踏進了上書房。
走上木質的走廊,簷下的六角宮燈輕晃,走廊旁掛著半卷著的竹簾,陽光透過竹簾絲絲縷縷的灑在蘇葉臉上。
身旁路過的宮人拎著長長的挑杆上掛著圓滾的香爐,宮人走過,煙帶著細碎的香味四散開來。
那一瞬間,蘇葉想到了某個周五早上加完班後回家的路上,從地鐵裏出來的時候,陽光也是這樣細細碎碎的灑了她一身,像在慶賀她的新生。
“聚散離合,皆有定數。”蘇葉喃喃自語。
蘇葉轉身離開,走廊旁的假山後,青色的衣角一閃而過,原打算在此小憩的男子轉頭望向蘇葉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上書房其實隻是個統稱。
實際上由於大景王族子嗣稀少,又要根據精神力的不同,分開教學。
所以除部分特殊的課程外,其餘時間王子公主們都是單獨學習的,也就是傳說中的一對一教學。
因此每位王子公主都有自己單獨的偏殿用以學習。
蘇葉雖然出發的早,但是她又是在門口被嘲笑又是停下來看太陽的,不出意外的遲到了。
傅太傅正要端起今天的第二杯茶就看到門口有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進來,兩個圓溜溜的小丸子下一雙更圓溜溜的眼睛正鬼鬼祟祟地盯著他。
偷偷摸摸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心虛勁兒。
“進來吧,三殿下。”穿著大紅的官袍的清瘦老爺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示意蘇葉先進去。
蘇葉一溜小跑到了這間屋子裏唯二的座位上,低著頭準備聽訓。
“聽說陛下說,三殿下連精神力都感受不到了,是嗎?”蘇葉小雞啄米點頭。
傅太傅皺了皺眉:“三殿下,抬起頭來說話,王族要有王族的氣度和禮儀,忘就忘了,咱們在學一遍就是了。”
三殿下怎麽看著比之前還軟弱了些,明明剛才沒進門之前還不是這樣的。
蘇葉聞言一個猛抬頭直接撞在了準備湊近細看看她的傅太傅的下巴上,傅太傅沒想到自己老胳膊老腿還能受到如此猛擊,驚得後退了一大步。
傅太傅安然無恙,蘇葉有了第三個小丸子。
“感受到了嗎?三殿下,剛剛殿下撞到的就是臣夫人起的陣。”傅太傅心有餘悸的摸摸下巴開口道。
的確,蘇葉在撞到傅太傅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尖尖的下巴,反而是像撞到了一麵平坦的牆。
她還在想傅太傅的胡子下該不會藏著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吧!沒想到這就是法陣。蘇葉轉身坐好乖乖聽講。
“人自孕育之日起便開始溝通天地,至明理識親疏之日始化天地之力為己所用。世人皆是先有情,後才能發覺力,而後進一步才會運用此力。”
傅太傅端起茶:“如今世間普遍認為,精神力之屬性,之強度都由天生,自墜地之日起便成定局。”
“那老師,精神力能被看到嗎?”蘇葉求知欲旺盛。
傅太傅放下茶杯看著蘇葉繼續開口道:“人在發覺自己的精神力後方可見到精神力,不過能見到的隻有有自己相生相克的精神力,至於不相關的,則無法看到。精神力如同人身上的五感,生而有之。如今三殿下你因病而感受不到一絲精神力,這樣的情況臣聞所未聞。”
感情我病殘疾了唄,咋還沒見過因病致殘的殘疾人呢!
“那我可是開創了大景先河,足以載入大景醫經了。”蘇葉開口調侃自己。
“一位感受不到任何精神力的公主,又怎麽能登上大位呢。”傅太傅神色嚴峻,語氣毫無波瀾。
不是,這是搶王位啊,就這麽說好嗎?
這青天白日的,小心隔牆有耳啊傅太傅。
蘇葉憋了一肚子話卻一個字都不敢說,於是隻好瞪大眼睛看著傅太傅。
“三殿下可知,當今陛下有無兄弟姐妹?”
蘿白多次和蘇葉說過與她相關的兄弟姐妹,她隻知道他們兄弟姐妹之間的種種,對於她父王的則一概不知。
她一直以為這是朝堂事務,自己目前還是個小孩,無需理會這些。
蘇葉閉口不言,說多錯多,還是閉嘴為好。
“當今陛下在登基前,有兩兄一姐。在登基後,無兄無姐!”傅太傅看著蘇葉,語氣半分都不曾放鬆。
“大位之爭,既是天意,又摻雜人力。護國法陣事關一國百姓生死,不得摻雜任何多餘的精神力,一旦登上大位,原先源自同宗的精神力即刻成為利刃,時刻威脅著大景的安全。因此不論是誰登上大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斬草除根。以求不留後患!”
一瞬間蘇葉隻感覺到一股涼意順著她的脊椎竄上了來。
她頭皮發緊,開口問道:“沒有例外嗎?”
“大位之爭,從無例外,景國的百姓經不起任何閃失。”
“那若其中有良善之人呢?”
“為了天下安危,良善之人自該願意。”
蘇葉渾身發冷。看著眼前的傅太傅也不再和藹可親,竟像是要變成吃人的惡獸一般。
她緊緊抱著自己,眼前也一陣陣的發黑。傅太傅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殿下自悟吧,今天就到這裏。”
蘇葉很沒規矩的大字形躺在地上,手臂搭在雙眼上默不作聲。
蘿白從外麵進來站在不遠處,靜靜的陪著她。
“蘿白,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是不是?”
“景國的每個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知道。”蘿白的聲音在整間屋子裏回**著。
“蘿白,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蘇葉的聲音帶這些哽咽。
半晌,蘿白才開口道“您是三殿下,也隻能是三殿下。”
蘇雪和蘇汐的臉在她的眼前不斷變化著,她想起了蘇汐臉上生動的表情,想起了父王撫摸她腦袋的瞬間。
那樣溫柔的手也曾經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兄姐嗎?如果不爭,自己也會死去嗎?可如果爭,又拿什麽去爭呢?
四下寂靜,地板上絲絲縷縷的涼意仿佛要順著皮膚滲入蘇葉的骨髓。
周圍的一切都在提醒著蘇葉,這裏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了。
春風攜暖意入室,而蘇葉隻覺得寒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