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超愛

羅思思被他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攬腰抱下來,幾乎驚掉了一點的眼睛。

一是羅思思在劇組一直都是英姿颯爽,行臥如電的典範,武術指導有時候憐香惜玉降低動作標準,被她發現以後還嚴肅反斥好幾次,拍再危險的鏡頭,從來都是真身上陣,能一遍過從來不會有第二次,女金剛的威名已經在劇組得到了廣泛認可。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柔軟的一麵。

二是,奧斯頓,這個據說是五角大樓來的特情指導,自從見到她之後,疏離且危險的微笑開始變得真誠,即使隻是對著她一人,整個劇組都覺得天空都開始湛藍起來,迫人的壓迫感已經很少再降臨到他們頭上,除了那些賊心不死的不長眼睛的混蛋。他們都已經默認奧斯頓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秘男友。

但現在……

“這個男人是從哪裏蹦出來的?他看起來跟羅的關係很親密啊。”

“應該是情人吧,你看羅的眼神,從來沒有過的甜蜜。”

“那奧斯頓先生呢?”

“……”

“情夫?我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圍在岸邊的工作人員可謂不少,即使八卦的時候都很注意,隻發出了很小的聲音,但一旦成眾就跟猛然驚爆的蜂群一樣。

梁肅對這些置若罔聞,心底卻是喜聞樂見。

議論好,他們越是議論,疑惑,驚訝,這段時間奧斯頓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才能越快消弭無蹤。

梁肅故意抱著羅思思不讓她下來,理所當然,霸道冷硬,離開沙灘的腳步慢的像散步,仿佛沙灘上的風景,美的世所罕見多讓人留戀似的。

“你吃醋了?”羅思思環著他的脖頸,走的這樣慢,是想聽聽劇組人的議論?

這段時間劇組的氛圍確是很怪異,即使她一天到晚忙到下戲就睡覺,也有了幾分察覺。

“為什麽不告訴你有男人,心懷鬼胎的人隻差將你宣示成他的所有物。”

梁肅緊蹙眉頭,眸地漆黑一片,冰冷又好像在壓抑著什麽,貼著她的胸膛也崩的鋼板一樣,可見是真的十分在意了。

羅思思歎口氣,“這要我怎麽說,總不能逮住一個人就跟人家說,我有男人了,我男人很棒很帥我超愛他,再說我跟你的關係也從未隱瞞過別人,丹尼爾和諾德這些熟悉的人都知道。”

梁肅早在”很棒“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軟下眉眼,在聽到“超愛他”的時候,笑意立時爬滿了眼角。

心裏跟堆了幾頓的煙花倉庫被落了火星子似的,轟的炸開,一波又一波的激**的情緒,手腳都開始發軟。

“再說一遍。”

“……”話是羅思思說的,也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句,可要再重複一遍,是怎麽都張不開口。

“很棒?”

“不是這個。”

“很帥。”

“……下一句。”

“我跟你關係從未隱瞞過別人?”

梁肅停住腳步,此時身後議論的聲音已經變了,有摩托艇的轟轟聲停在不遠處。

“超愛我,再說一次。”

他的眸光偏執,總讓她覺出瘋狂的意味,他這幅模樣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兩人剛在好萊塢重逢的時候,她還以為他瘋了。

跟他相處無時無刻,神經第六感不在拉響警報,危險凶戾,如同遠古洪荒醒來的野獸,經過不知歲月的長眠早就饑紅了雙眼。

想到以前,在回憶和好後兩人的合拍,羅思思突然就心軟了,聽著身後戰地靴沉重腳步聲漸漸接近。

他眼中的偏執濃厚到令人心驚的地步。

“我超愛你,全世界的男人我最愛你。”

她的聲音很大,落在沙灘上一片鬧哄哄中,就像是往蜂群裏丟了一響鞭炮,短暫的寂靜之後,哄鬧聲陡然喧囂,口哨股掌調侃的聲音不絕於耳。

身後的戰地靴摩擦沙灘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梁肅的嗓音很沉,渾身斂著的那股勁兒在一瞬間鬆開了,眉開眼笑地低頭吻她,“我也很愛,全世界最愛你。”

鬧哄哄的人群有閃光燈不斷明滅,快門的聲音就像是連綿不絕的祝賀。

梁肅將懷中的寶貝抱的更緊,施施然轉身,像是剛看見身後有人一樣,驚訝的聲音是所有人都能聽出來的虛假,“奧斯頓先生?抱歉,剛才走的心急,忘記還有你了。”

“嗬,梁先生若是一直這樣粗心大意,那對我反而是一件好事。”奧斯頓身上一直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他那雙琥鉑色眼眸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即使唇邊帶著燦爛的笑意,眼睛裏麵的危險暴躁可以襲卷了整個人的靈魂,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人的喉嚨,窒息感瀕死感。

所有人在他麵前都是脆弱的,不可自控化為鳥獸在他森冷的目光裏瑟瑟發抖。

沙灘上的人都有些同情的望向抱著女主角的男人,他剛來劇組,一麵之緣下都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儒雅端正的紳士,偶爾泄露出幾分壓迫,也類似上位者常見的威勢,幾乎沒人會覺得他可以跟奧斯頓相抗衡。

但現在,沙灘都像降了一場極冷的霜雪,空氣凍結,撕扯不出一絲喘息的空餘。

他卻依然筆直地站在奧斯頓對立麵,泰然自若,甚至唇邊不屑的輕笑都深切著明。

氣勢更是絲毫不落下風,不比奧斯頓外揚的氣場,他更像華夏文化中內藏鋒銳的劍,不彎不折,卻能破開磅礴的風雲,自有自己的聲勢。

甚至許多人都還認為,隱隱的,他更奪目一點。

“那要看是對誰,無幹者我一向不放在心上,粗心大意有時候對他們是拍手稱快的好事,還從未有人送上來要我細心一點。”

“那是梁先生遇到的都是烏合之眾罷了,不過蟻多咬死象,還是要小心一點。”

奧斯頓突然笑起來,眼眸裏卻一絲溫度都沒有,唇邊笑麵虎一樣的弧度還在拉大,露出森森的牙齒。

羅思思都能看出他濃重的挑釁,“我還有戲,再不拍今天就下不了班了。”

她伸手拍拍梁肅的肩膀示意他鬆手,落地的同時對著奧斯頓敷衍地點了一下頭,“先不跟指導閑聊了。”

罔顧奧斯頓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扣著梁肅的手將他拉走。

整個沙灘都像是暫停鍵終於到了有效時間,竊竊私語再次蔓延一片。

幾乎可以想象以後在業內的各種傳聞,沙灘上三百多個人,就會有三百多個版本,兩男爭一女,正宮跟窺伺者。

羅思思覺得自己的名聲要完。

“你們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雲裏霧裏她沒有聽懂一句,“你好像還瞞著我很多事情,梁肅,不乖的男人會被當做垃圾扔進垃圾桶。不會是你的對吧!”

“……”梁肅的目光很靜,裏麵除了羅思思的臉龐,一絲波瀾都沒有,“我很乖。”

他語氣驕傲,仿佛這樣的威脅對他來講就像是一種對三好學生放出的反向表彰,羅思思盯著他看了一會,轉開視線,幹咳了一下,“收收你的眼神,這裏是在劇組,讓別人看見了像什麽話。”

兩人某些時刻,他的眼睛就是世界上最烈的催情用品,一簇簇烈火,能將人的理智燒的幹幹淨淨,她是被海捕獲的人,沉淪的時候就會有浮木,清醒的時候就會有巨浪,要她不斷起伏,沉淪再清醒。

鬱然給過總結,“你們家老梁看你的時候,眼睛裏有方向盤,不是在開車,就是在開車。”

梁肅低笑一聲,沉沉的笑音**出來,聽的人耳尖發癢,“他們隻會羨慕我,也隻能羨慕我。”

羅思思受不了他這幅浪**的樣子,紅著耳尖去找諾德拍戲了。

梁肅站在畫麵外看著劇組在他麵前來來往往的忙碌,主攝裏的女主角從頭發絲到腳趾都颯的驚人,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麵。

“她跳傘的時候更美,像天上最桀驁的蒼鷹,狂風風將她的頭發黏在我的臉上,然後我聞到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芬芳,這段日子這種香氣時刻縈繞著我。”

“潛水的時候,飛機上,特別是在剛剛潛艇裏,她還對我說,“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不說就沒人知道”,梁先生也開過潛艇,深海中的寂靜總會令男人發瘋不是嗎?”

奧斯頓緊貼著梁肅並肩而立,他舔了舔牙齒,就像豺狼露出微笑,話裏的暗示三歲小孩都會被曲導。

梁肅掀了掀眼皮,麵色沉鬱又冷淡,“胡編亂造隻會讓你的路提前斷絕,背棄光明者終將被光明吞沒。”

“我從未背棄光明,梁先生也不能代表光明,若是沒有羅斯柴爾德的支持,您也隻不過是一個空有神諭的種子。”

梁肅嗓音沉沉地淡嗤了聲,他的五官攏在陰影裏,輪廓分明,看不清神色,奧斯頓卻知道一定是淡漠的,可能連不屑都沒有。

他生來一雙看不進萬物的眼眸,所有天翻地覆的動**到了他麵前也隻能止步,所以前些年會裏還有人稱他為神子。

意為,神送來引領光明會的眷者。

而他最厭惡的就是他目下無塵的模樣,既然世界都不看在眼中,那還跟他們這些凡人爭什麽權奪什麽利。

“有時間不如去聖島看一看,你的許多老夥計很想念你。”梁肅低沉的嗓音平靜沒有起伏,是一種對有罪者的審判:“你做錯了一件事,我很不高興,認為你需要受到等同的懲罰。”

這絕不是威脅,更像是宣告。

奧斯頓聽明白了,臉色也陰沉了,“掌劍家族不會同意,會長也不會。”

“他們不會質疑我的決定。”梁肅終於轉頭望向奧斯頓,居高臨下的,是權利掌控者對下層徒有野心人的戲謔。“你好像不明白代理會長這四個字的含義。”

到了光明會金字塔尖這一層,世俗裏的那些陰謀詭計利益交換跟小孩子的扮演遊戲差不多。

世界在他眼中,隻要他願意就是透明的,苦心鑽研權衡拉攏抵不過他投下的一個眼神。

“你的複位申請被遞到我這裏,不予允準是我的批示,掌劍家族已經連夜開會擇出另一個人選,伊德裏斯,他是繼你之後,柯林斯家族第七任掌劍者。”

“……”奧斯頓脊背發涼,陰鷙的眸色死死咬住身邊的男人,”我的申請為什麽會在你手裏,我們明明已經遞到會長手中了。”

梁肅掀唇極淡地笑了一下,譏諷一泄而出“你既然決定奪權,又為什麽如此天真,權利從來不是靠上位者的支持賜予,還是說能混到掌劍者隻是運氣使然?”

若此時有人將注意力放過來,就會發現剛才的勢均力敵隻是一個假象,虎狼一般的奧斯頓在明顯比他小的男人麵前,就像是一隻困惑的家畜。

男人隻是眼角泄露出的微微眸光,異常寡淡,卻如同滅世神諭,將奧斯頓一身強悍迫人的聲勢支離破碎,露出彷徨來。

如雷的掌聲轟然響起一片,鏡頭裏的羅思思變換了神情,鋒利冷冽的神色從她臉上淡去,艾娃已經有了她最好的結尾。

“殺青!”

“殺青!”

“殺青!……”

歡呼的人群湧向場中,最中心的人卻逆向而來朝著他而來。

“我下班了,今晚吃什麽?”

梁肅聞言笑起來,溫和生動,剛才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性就好像一場現實從不存在的幻夢。

奧斯頓陰森的臉詭異起來,在羅思思不注意的間隙,幾度張嘴,男人都好像恍然未覺。

梁先生!嗬,果然是梁先生。

他料定他不敢說出他的真實身份,所以眼角眉梢都不曾動過半分,奧斯頓脊背僵得筆直,指尖卻在抖,那是興奮。

他不是不知道怕,不懂得畏懼,隻是他更興奮,兩種極端的刺激,令一雙銳利的眼睛都開始充血。

是不是,是不是他得到這個位置,就會變得跟眼前這個男人一樣?

藐視所有前仆後繼的挑戰者,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瘋子!

梁肅微闔眼簾,若是沒有思思,他樂於見到一個這樣瘋狂不知所謂的玩具,來打發無聊的生活,但現在他有,而且異常的珍貴,他不嗜殺,但不代表他不會。

“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國,你拍了這麽多天戲需要有一個完整的睡眠。”

梁肅摸著羅思思的頭發,對於她口中鬱然會瘋的理由,不可置否。

“新西蘭有一個地方,我想帶你去看。”

羅思思的抗議當即卡在嘴裏,停頓一下,十分好奇:“什麽地方?”

梁肅眨眨眼睛,“不可說。”

男人有時候是一種很調皮的生物,即使成日裏成熟持重,或是溫柔細膩,但一旦露出這樣的神情,羅思思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拿他沒用。

“好吧,一個驚喜,希望到時候不會變成驚嚇,現在我要去跟劇組合影,然後處理一下殺青的事,你乖乖回到我的化妝間等我,最好隻有一個人。”

羅思思的餘光示意了一下奧斯頓,梁肅當即很給麵子的舉起手表示同意。

她本意是想讓兩人分開,不要湊在一起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男人看著是一個甜甜的暖心果,但本質上醋缸成精,酸起來是能要人命的。

伊德裏斯那種老古板的行事作風都能踩到他的防線,就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到底有多能造醋。

若是以前他這種性格表現出來,羅思思早就不伺候了,但隨著時間慢慢長久,她就跟上癮了一樣,拿出自己百分之一千的耐心,由著他次次拉低自己的底線。

但在他這迫不急待的動作中,總感覺他們像是在排擠奧斯頓一樣。

羅思思轉頭就看見奧斯頓緩慢地抬眸,琥珀色的眼,高聳的眉骨,天然就為他的五官增添許多獸性的凶狠,即使他已經盡力克製,可羅思思仍覺得他一臉不善。

她見狀當即梁肅拽到身後,“指導,謝謝您一直的教導,若不是您給出許多建議,艾娃這個角色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立體真實。”

在男人麵前她連他的名字都不叫了,指導?

奧斯頓冷冷嗤笑,幾分怒幾分疼隻有他自己知道,聲音刻薄狠戾,“你這樣護著他?也許他根本就不需要。”

丟下這一句話,奧斯頓直接轉身離開,他之前的謀劃毀於一旦,現在已經沒了跟男人相抗的資本,再說一些不疼不癢的話隻會顯得他狼狽不堪。

羅思思扭頭看了梁肅一眼,“你怎麽他了?看起來跟你有仇似得?”

“可能……因為我擁有你?”梁肅低頭沉思一會,煞有介事。

羅思思握拳錘了他一下,“騙鬼呢,不想說算了,我去忙了。”

她話說的無比瀟灑,仿佛一點都不介意。以前確實不怎麽介意,畢竟她自己就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現在突然難受起來,心髒無端梗了一塊大石頭。

這一點都不酷了,羅思思轉身去找諾德。

梁肅微笑著站在原地,沒有挽留,現在不是坦白的時候,光明會可一點都不光明,無知的時候就想平行世界裏的兩點,在如何波動都不會交叉,但若是了解了,就必然有了交叉的時候,即使他是掌權者也不能保證什麽。

奧斯頓有一句話說中了他的心思,蟻多咬死象。

所以他致力於先將不聽話的螞蟻全部碾死。

劇組殺青說起來可能很複雜,各項流程走一遍,依照不成文的規矩,還要辦個派對。

羅思思回到人群之中,丹尼爾朝著她擠眉弄眼的同時,還在征詢她關於怎麽辦派對的意見。

“說實在的,我很累,連拎酒瓶子的力氣都沒有,派對照辦,我就露個麵算了。”

“拜托,這是你的殺青派對,主角都不在,你讓我們嗨什麽?”丹爾尼接過場務送過來的花束,塞到她懷中。

“我可聽說《傳奇》殺青派對可是在遊輪上辦的,嗨到淩晨都沒散,你覺得007不露麵說的過去嗎?”

“又是這句說得過去嗎?你跟斯托確定沒點交情?連堵我的理由一樣!”

羅思思扒拉了一下懷中的花,紅白玫瑰交織,間插著銀葉菊和大麗花,燦爛中帶著沉肅,十分契合艾娃這個角色的氣質。

“要不,我也給租個遊輪?請全劇組地中海豪華遊十天,前提是放過我,我真的要回國了,一堆事還等著我呢!”

羅思思無意解釋《傳奇》殺青排隊用的是伊德裏斯的船,她不太喜歡將自己的社交都暴露出來,這一點她偏向於好萊塢明星的老派做法,不張揚,不宣揚,出了劇組她就隻是羅思思。

像萊萬切克斯這些隻算得上共事的人,她連聯係方式都不會留。

丹尼爾要好一點,但也沒到什麽都可以拿出來說的底部。

“你瘋了,這下來的費用都抵得上你的片酬了,你花錢買消停也不是這樣個撒錢法。”

“……”

羅思思一臉心累無奈地回到化妝間,梁肅很少見她這幅生無可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