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碎和離開
到了萬豐園,黑西裝等到西瓜辮下車過來,就閃身不見。
羅絲絲還想問他去哪?
就聽見梁肅語氣嚴厲對著西瓜辮發火:“誰讓他開車的?你不會開車嗎?”
西瓜辮委屈,卻又不敢反駁,隻能覷著梁肅的神色慢慢解釋:“三爺,你知道他非要開車,我打不過他的。”
梁肅肚子裏本來準備的話全部卡殼。
羅絲絲對這個愣頭青黑西裝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陳三很能打嗎?”
梁肅聞言,嘴抿的死緊,一言不發直接自己轉輪椅走了。
這幅小孩子生氣的模樣,叫羅絲絲一點脾氣都沒有。
西瓜辮跟在後麵低聲跟羅絲絲解釋:“陳三他不是能普通的那種能打,他是一個人能打我們一群的那種能打。”
見羅絲絲很感興趣,西瓜辮抬頭看了一眼前麵走的梁肅,見他沒有回頭。
忍不住飛快跟羅絲絲說:“陳三是三爺從東南亞的地下拳市裏買回來的,那個時候他還小,才十二歲,在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三爺看他都被打暈了還是死咬著對手的胳膊不放,覺得他有一股子狠勁,就把他買下來當貼身保鏢培養。”
說道這,西瓜辮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忍不住低笑一聲。
才又跟羅絲絲繼續爆料:“本來陳三這麽能打是要做三爺貼身保鏢的,但這家夥實在是榆木腦袋,天生強驢。剛到三爺身邊,正好那段時間天熱三爺吃不下飯,陳醫生開了調理的藥,三爺有時候不想吃,他就端著碗一直跟,攆都攆不走,哪怕客人都來了,他還是端著藥碗跟著,三爺沒辦法當場喝了藥,接著就把他調走了。”
“那陳三今年幾歲了?”
在車裏的時候羅絲絲就覺得陳三過分年輕,現在忍不住問出來。
西瓜辮想都沒想,直接道:“十八,這小子剛成年。”
羅絲絲點頭,望了一眼前麵的小朋友梁肅,聲音又壓低幾分問道:“你們三爺今年幾歲?”
話題問到梁肅,西瓜辮什麽都不肯說,他搖搖頭道:“這個問題,絲小姐還是自己去問三爺吧。”
羅絲絲見他嘴緊,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加大步伐去追梁肅。
剛才隻顧著聊陳三,萬豐園什麽樣子,羅思思根本就沒注意。
現在急著追梁肅,更是走馬觀花,隻記得花漂亮,樹很多。
那些需要細細觀賞的細節,羅思思全無印象。
好在梁肅自控裏很強,隻是幾句話的功夫,等羅思思追上他的時候。
梁肅已經能從容地笑著拉她的手,指著不遠處的一處臨水廊亭道:“進門的時候沒有請你好好觀賞,不如就從這裏開始吧。”
“現存的拙政園,幾經人手大修大改,麵貌已經跟最初大不相同。”
梁肅溫和下來的眉眼帶著光和向往:“我最早接觸建築類的雜談,是文徵明的圖記。上麵記載著拙政園的最初版本,我很喜歡。”
“這個園子就是按照最初版本建的,跟現在蘇州的拙政園很不一樣。”
羅思思靜靜地聽著,拉著他的男人現在看起來又跟之前不一樣了。
在豪宅的時候,梁肅非常符合時人對霸道總裁的想象,在她麵前梁肅大多是包容溫柔的。
到了外麵,梁肅就變成胸有成竹,從容不迫的樣子,仿佛天下沒有什麽能叫他慌亂。
親近的下屬,羅思思想,有對阿凱的貼心安排,有對西瓜辮的寬和,即使陳三強牛一般的忤逆他也能包容。
可惜……
可惜他是賣白粉的,羅思思的三觀早已固定,她實在無法接受。
黃賭毒是底線。
後半程的園子美得讓人心醉,可羅思思已經沒心思看了,找了個累了的借口就讓人帶著她去休息了。
梁肅給她安排的房間臨水,現在春季水邊造景的各色花樹爭奇鬥豔,不同於她之前在蘇州觀賞的園林,這裏還種了許多熱帶的花木。
羅思思覺得這些花木在古式園林裏就是敗筆。就好像梁肅這個人,說來全是心動,卻將她的底線踩的死。
第二日,先來找羅思思不是梁肅,而是一個女人。
很熱帶的長相,在中國審美看美得異域。
“絲絲?”女人穿著吊帶熱褲,身材很辣。
她坐在中式的圈椅上用蔑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羅思思。
就在羅思思以為又是一個聞風而動的來跟她示威的梁肅愛慕者時。
這個女人卻什麽都沒說。
兩個人就這樣對坐著有十分鍾。
女人突然高聲喊著:“我不信,你是騙我。”轉頭就往外麵跑。
羅思思驚詫的瞬間得益於脫殼以後變得極強的觀察力,竟然看見女人淚流滿麵的臉上,緩緩勾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中計了!
羅思思騰地站起來,隨後又坐下去。
能中什麽計呢?
無外乎那些口角之類的構陷,梁肅那麽精明的的一個人,不會看不懂女人之間這些小把戲。
熱帶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上午豔陽高照,下午陰雨連綿。
羅思思午睡起來,坐在廊下賞雨。
西瓜辮推著梁肅從白牆灰瓦間轉出來,來到廊下,西瓜辮收起黑傘。
沒有遮擋離得近了,羅思思看見梁肅慣長對她柔和的臉上,表情全無。
一張成熟硬氣的麵容在水汽中看她像陌生人。
羅思思心中湧出不好的猜測,上午女人那個奸計得逞的笑容在腦海不斷閃現。
梁肅坐在輪椅上沒有開口,西瓜辮也變成最初相識的表情:“絲小姐,三爺有幾話想問你。”
羅思思沒有出聲。
西瓜辮繼續問:“上午你跟麗斯小姐說了什麽?”
羅思思沉默半晌,實話實說:“什麽都沒說,她隻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沒有回答。”
西瓜辮看了一言不發的梁肅一眼,又問:“你們在房間內一共呆了十三分鍾什麽都沒說嗎?”
“是,隻有她走的時候喊了一句,我騙他,她不相信之類的話。”
羅思思心裏堵的慌。
梁肅低沉的聲音響起:“麗斯,自殺了!”
羅思思大腦轟隆一聲,一片空白,呆愣著。
連梁肅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從那日之後,羅思思就再也沒有見過梁肅。
西瓜辮倒是來過幾次,第一次來給了羅思思手機,裏麵有一張當地的電話卡,上麵什麽號碼都沒有,包括梁肅。
第二次來,給了羅思思一張卡,裏麵有當地幣值兩千萬,折合人名幣也有七八百萬了。
第三次來,就這現在。
西瓜辮站在廊下,來屋都沒進,直接問她:“絲小姐,想不想出去看看?”
“什麽意思?”羅思思輕聲問。
“三爺請絲小姐自便,若是絲小姐喜歡這裏,盡可以多住幾天,若是絲小姐,想出去看看,這是絲小姐的身份證明,還有相關文件。”
西瓜辮將一個文件袋放在走廊欄杆上,並不與羅思思接觸。
羅思思斂下眸子,她之前的手機還在梁肅的大宅,上麵還有她跟鬱然聯係的軟件,若是被人發現,她的脫殼的秘密就會直接曝光,但是眼下……
羅思思捂著心髒,待在這裏的每一秒她都覺得心髒快要力竭。
忍不住的想要逃避。
“知道了。”她沒告訴西瓜辮走還不走。
隻是走幾步將文件袋撿起來就進屋了。
回到臥室,羅思思打開文件袋。
一張卡片先掉出來。
羅思思撿起來發現就是身份證。
姓名:周絲絲
性別:女民族:漢
出生日期:19XX年3月16日。
羅思思看著看著就笑了。
跟她真實資料風馬牛不相及。
隻有三月十六日,是她被綁進梁肅大宅的日子。
後麵的住址,籍貫就更離譜了,她連去都沒有去過。
西瓜辮倒是貼心,將這個憑空捏造的身份用一張紙交代的清清楚楚。
在那上麵,她是土生土長的s市人,從小學直到大學都是在國外上的,履曆清晰。
羅思思翻翻文件袋發現連從小打到的畢業證都有,她那手機搜那些學校,全部都能搜到。
還有一套s市的房產證明,她打開是在三環上的一套一百多平的三居室。
梁肅可真夠大方的。
她起身看了一圈古香古色的室內,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
明明新生的時候是想做風一樣自由的人,結果短短時間就又將自己套進愛情的殼子。
羅思思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甚至還畫了一個淡妝。
門外的西瓜辮還在,仿佛今天非要等羅思思一個肯定的回複。
“能送我回國嗎?”
西瓜辮好像有點不情願,“l國的風景很美,絲小姐為何不留下來看看呢?也算散散心。”
羅思思一時之間不知道他隻是安慰還是諷刺,索性就當沒聽見。
大大方方的彎唇笑:“那就麻煩送我出去吧。”
西瓜辮沒說話,隻是轉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羅思思想著這也算善始惡終吧,請著進來,被請著出去。
夜晚的納差如同一個不夜城,街上霓虹閃爍,摩肩接踵。
羅思思跟西瓜辮分別以後,帶上西瓜辮給墨鏡口罩順著人流漫無目的的走。
她現在身上懷踹巨款,想起分別的時候,西瓜辮用平常的語氣對她說,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五六百萬人民幣,不過是三爺在賭桌上一次玩笑似的籌碼。
賭!羅思思覺得她跟梁肅之間鴻溝更大了。
天塹似的,根本不用奢想任何可能。
最後收了這卡,她羅思思本來就不是什麽清高的人。
人群一直向前,羅思思卻站住了。
她剛才還在拚命回憶著鬱然的聯係方式。
現在人就出現在她麵前。
隻是她看起來過的實在狼狽。
之前開路虎的小富婆,現在變成流落異國的傳單妹。
羅思思上前,鬱然看都不看的直接發給她一張傳單。
羅思思沒接。
“你怎麽在這裏?”羅思思問。
鬱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抬頭,臉上無比驚訝,帶著口罩都能看到嘴張大的輪廓。
羅思思還想說什麽,鬱然就一個箭步掛在她身上哭開了。
羅思思站在原地輕拍她的背部,“這是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在這裏有住處嗎?”
鬱然抽噎著點頭。
羅思思跟著她一路七拐八繞的來到一棟小樓前,三角梅開的茂盛。
她總覺得眼熟,像是在見過。
還沒有想起來,樓裏就有一個男聲在問:“是鬱然嗎?”
話音剛落,門就打開了。
老六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探出頭。
一陣雞飛狗跳,眼淚鼻涕齊飛的訴苦大會後。
羅思思忍著笑:“所以你們當時就被王哥直接趕出國了?”
鬱然狂點頭,“絲絲,你是不知道,王哥告訴我們,說你已經送回泰爺身邊了,我跟老六一路躲躲藏藏來到l國找泰爺,老六把買房子的錢全搭進去打探消息,才知道泰爺這邊根本就不知道你。”
老六在旁邊補充,“你被綁走以後,就像是在世界上消失了,要不是鬱然說你不讓報警,我都想找警察去救你了。”
鬱然拉著羅思思的手,問:“思思這些天,你都去呢了?我真的擔心死了。”
羅思思拍拍她的手,隻是說:“就是被綁在王哥的那老大那,他怕泰爺也不敢對我過分。”
鬱然平時脫線,真遇上事了也不傻,她問:“那你怎麽會在l國,還在這裏遇見我們?”
羅思思聽出她話中的懷疑和擔心,帶著暖心的笑容道:“王哥的老大思來想去還是準備將我送給泰哥,他帶我來這邊以後,人生地不熟的,人手不夠用被我找個機會跑出來了。”
說這,將一直帶著的文件袋拿出來,在鬱然眼前晃一晃,道:“你看這是什麽?”
鬱然馬上被轉移注意力,接過文件夾打開發現裏麵是羅思思現在全套的身份證件。
立馬驚喜道:“思思,你從哪弄的這一套,是真的嗎?”
羅思思歪在椅子上,用手支著頭回她:“那老大為了能帶我出鏡,找關係給辦的,能過邊檢應該是真的。”
老六在旁邊,也拿起鬱然已經看過的資料認真檢查,“是真的,公章這些做不了假。”
他臉上全然沒有鬱然的驚喜,反而更加疑惑。
羅思思見了,沒有說話,隻是對他眨眨眼睛。
鬱然那邊已經全部放下了,她疑惑來的快,去得也快。
這會兒拉著羅思思問:“思思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呀?”
鬱然現在背對著老六,對著羅思思擠眉弄眼。
見她這幅表情,就知道這個飯肯定不是老六能吃的那個飯。
羅思思跟梁肅的時候就沒有餓過,從剛開始的涓涓細流很快就變成吃都吃不完的大江大河。
但是算起來她已經兩個月沒見梁肅了,呆在萬豐園裏時間好像沒有界限,她一日一日過的恍惚。
從萬豐園出來,多彩的世界一下子將時間界限勾勒的分明。
羅思思點頭。時間清晰了,饑餓感就立馬從全身隱藏的地方顯現出來。
鬱然回頭對老六說:“今晚就不跟你吃了,我要帶思思把吃大餐。”
老六猜測她們兩個應該是想說一些私密的話,他不便在場。
就對著鬱然擺擺手,道:“你錢夠嗎?我再給拿一點。”說著就“登登登”上樓了。
羅思思雖然身懷巨款,但是現在拿出來肯定會引起懷疑,索性就當沒有這張卡。
鬱然臉上帶著不好意思,“思思,我欠了老六好多錢了。”
說著臉上就發起愁:“在這邊,我除了吃飯就不敢露臉,治安太差了,對女性也不友好。我還纏著裹胸呢!就怕被人盯上。”
她看著羅思思那張美的勾魂的臉,突然有點後悔約羅思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