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曾經的心思
太子側妃的位置隻有兩個，他還要用它們來籠絡朝臣，哪裏舍得在一個民間女子身上浪費一個？
但這些，他並不用和蒲芳草提。
畢竟，若不是母後的要求，以蒲芳草如今的背景，他是半點都看不上的。
蘭景旭眼中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輕蔑。
蒲芳草看在眼裏，差點冷笑出聲。
除開在冷宮的五年，她和蘭景旭相伴近七載，早就知道他是什麽心性，隻怕太子側妃的位置早就被他謀算好了去處，哪裏會給一個普普通通的江邊漁女？隻不過他為什麽還沒有將範靈萱殺了呢？
難道是京兆府不好動手？
不，不對。
蒲芳草再次摩擦了下指尖，那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質問瞬間變成了冷笑：“好一個交代，也許範靈萱可以接受正妻變妾，可我卻不願做那個惡人，太子，請回吧。”
說著，她以袖遮唇咳嗽了兩聲，指尖一抖，那沾著點點腥紅的帕子便飄落到了地上。
如果不能讓蘭景旭殺了範靈萱，將事情再次鬧大，那就隻能用第二個法子。
“你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想抗旨？”
蘭景旭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地麵，然後冷嗤道：“蒲芳草，你不會是想讓蒲老太君為我們小輩的事情，親自鬧上金鑾殿吧！若是如此，你未免太不知輕重！”
他話中的激將法實在是太過明顯，可蒲芳草卻又不得不上當。
她捏了捏掌心，裝作被激怒一般開口：“自是不會，我蒲芳草自己的事情，不會勞動祖母，也用不著太子在這瞎操心！”
說著，她似是想到了什麽，輕撫上了自己腫脹的麵頰，臉中劃過一絲不甘。
“孤隻是心疼蒲老太君年歲大了，而你又太過不懂事！”蘭景旭沒有錯過蒲芳草的表情，心下微鬆。
而正當他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瞧著蒲芳草眼下僅露出的半張小臉，心中又沒由來地悸動了一下，語氣再次鬆了幾分：“芳草妹妹，你要知道，孤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後宅必定會萬紫千紅，就算孤如今還心儀於你，也有意要護住你，但你如此善妒，怕也是坐不穩那個位置的，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說著，他還無奈地搖了搖頭。
想你個大耳刮子！
蒲芳草被惡心壞了，她咬緊了後槽牙，再次厲聲道：“來人，送客！”再演下去，她怕是要忍不住動手了！
“是！”
遠遠地傳來了一聲回應，蘭景旭那本已軟下的眼底也跟著掠過了幾分惱意，雖然他並不相信蒲芳草真的會讓人將他轟出去，但是這般折損他的麵子，還是讓他分外不喜。
曾經她的驕縱會讓他覺得她獨特，可如今，卻隻會讓他厭惡。
“不用送了，孤自己走！”
蘭景旭冷著張臉，直接拂袖而去，而蒲芳草看著他的背影，竟也跟著走了。
一直躲在角落，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張德被人徹底遺忘，他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糾結地張了張嘴巴。
可惜，直到看不見人影，他也愣是沒敢開口讓蒲芳草留下來。
人去樓空，張德看著空****的大殿，隻能恨恨地跺了跺腳，徑自將聖旨攤了開來。
算了，反正這裏，也沒有旁的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大殿內聖旨還在宣讀，將軍府門口的轎子卻已經悄然離開，蘭景旭來時在泥水裏淌了一路，回去自然不想再經曆一次，反正，他該做的都做了，隻要蒲老太君不插手，他和蒲芳草的親事便不會有半點波折。
而且——
蒲芳草那般嫉妒範靈萱，又怎麽會真的拒婚呢？隻是女兒家爭寵的小手段罷了。
蘭景旭信心滿滿，隨手拂過胸前烏絲，心情好得就差唱起小曲。
而另一邊，蒲芳草站在將軍府門後，靜靜地看著軟轎離開，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為什麽會認為蘭景旭會好好地對她了。
因為他有心計卻不多，沒後台也沒支持者，更沒有半點的帝王相。
除了一身溫潤如玉，再沒有半點值得他人青睞的地方。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在他出生之前，太子之位另有其人。
在當時，如今的蕭皇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是當今聖上還未上位時，恩寵一夜的舞姬，因孕有大公主蘭淼淼才成了妃嬪，後又因孕有三皇子蘭景旭，成了貴妃，而當時的皇後還是謝丞相的嫡女，謝晚寧。
至於其子蘭景琛，作為和大公主前後僅差半刻鍾的嫡長子，他生來便被封為了太子，不過弱冠，便位列金鑾，參與朝政。
若不是後來謝家起了反心，被滿門抄斬，而蘭景琛又意外身故，如今的蘭景旭也不過是個閑散皇子罷了。
所以，蘭景旭自小便不曾修習過帝王術，更是因為跟在蕭皇後的身邊長大，學了不少婦人家的手段。
頗為上不得台麵。
但這一切，都是讓她欣賞的點。
畢竟，帝王總是無情的。
可惜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在蘭景旭溫潤的外表下，是一顆錙銖必報、陰狠毒辣的心，讓這種人上位，是國之禍，更是民之難。
蒲芳草緩緩垂眸。
剛剛蘭景旭在離開將軍府門前的時候，曾拱手道了句“無論芳草妹妹原諒與否，太子妃的位置都永遠會為你所空”。
這種話，她可不相信蘭景旭會在她之前的刻意激怒下還能說出來，隻能說，這是他早早就準備好的，又或者，是他人為他所準備好的。
可如今的太子該是兜比臉還幹淨，哪裏供得起謀士？而且這手段，也著實似曾相識。
蕭皇後……
蒲芳草突然想起那個上一世一直對她和藹可親，萬事都站在她這邊，可自她被貶入冷宮之後，卻再沒有出現過的蕭皇後，緩緩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走，回去練功。”
她還是太弱了，要強一點，再強一點。
“是。”
墨藍連忙跟上，她看著蒲芳草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絲擔憂，小姐再過幾個月就要及笄了，這般磨煉身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雖然憂心，但墨藍卻沒有阻止。
她想著，總比羸弱要好。
而就在蒲芳草日日紮馬步，站樁，忙得頭暈眼花的時候，京都內，流言四起。
壞消息總是藏不住的，更別說，蒲芳草有意要將其鬧大，而蘭景旭，也有意讓蒲芳草吃點教訓。
在回宮和蕭皇後商量之後，蘭景旭便親自去了趟京兆府，他不僅將範靈萱接了出來，連帶著，還有無家可歸的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