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麽給我二十萬，要麽我報警
陸家發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爭吵。
原因之一是陸宇把馮興旺打了。
原因之二是陸宇回家，直言他與盛苗苗要丁克。
馮金梅捂著胸口坐在沙發上直喘粗氣，一邊掉眼淚一邊說自己這輩子死都閉不上眼。
陸長遠沉默地抽著煙，剛才的嘶吼他已經把嗓子吼啞了。
但是看著說完第一句話就沉默下來的陸宇，陸長遠摸索著拿起手機，起身出門。
“你哥結婚比你晚，你總說你哥不爭氣，不正兒八經上班，但是人家有孩子了，人家給我生了個大胖孫子……”
馮金梅雙眼放空，喃喃自語。
陸宇聽得心裏的火氣更是旺。
“他們養孩子的錢是誰給的，讓我養也行，你怎麽給他們花錢出力養的，你就怎麽給我養。”
他知道馮金梅每個月都會給他大哥陸陽生活費，每次說起來去看孫子，都會大包小包的東西往那邊帶，她一走，為了店裏不關門，他和盛苗苗就要放下他們的工作，安排一個人回來看店，讓陸長遠去集市上擺攤。
似乎全家人的生活，都應該以有了孩子的大哥一家為主。
馮金梅一愣，“這幾年生意不好，你們開公司了都，有錢吧應該？”
陸宇看向馮金梅，他以前總覺得母親偏心，盛苗苗天天說他想多了，大哥家裏日子緊張，大家才會稍微偏向他一點。
這叫稍微偏心？
陸宇走出貨箱堆的滿滿當當的家，隻覺得心頭堵得難受。
不回來了。
以後就算是出人頭地，就算是真的有了孩子，也不想再回來了。
“陸宇！”
熟悉，夾雜著破音的怒吼聲將陸宇從思緒中驚醒，陸宇恍惚轉頭，看見了馮興旺由遠及近的臉。
“你為什麽不去給我道歉！”
一句話迅速將陸宇的神智拉回現實。
見到馮興旺之後，陸宇覺得，他今天沒讓盛苗苗跟著回來，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陸宇不想說話，上了車要走，卻被馮興旺死死拽住車門。
“昨天你打了我，我沒給你宣揚出去就已經很給你麵子了，你居然連飯錢都不付，今天這事過不去了，你要麽給我二十萬，要麽我就去報警。”
馮興旺梗著脖子，一副要跟陸宇魚死網破的模樣。
陸宇坐在車上，看著馮金梅從屋裏小跑出來，卻被馮興旺一把推倒在地上。
馮金梅腰不好，坐在地上之後臉色就極為難看，捂著腰一直在哎呦。
馮興旺看都沒看馮金梅一眼，嘴裏就隻有兩個字：“拿錢！”
陸宇深吸一口氣，是不想回來了，卻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麵前受傷。
他迅速撥通了陸長遠的電話，下車將馮金梅扶起來。
不曾想馮興旺一直拉著他的胳膊，“你給不給錢，你給不給！”
“滾，我要去看我媽，你把你親姐姐推倒了！她腰不好你知道嗎？”
他疲憊不堪地推開馮興旺，卻聽見馮興旺冷笑一聲，“關我屁事。”
話落音，陸宇的拳頭在他麵前堪堪停止。
馮金梅顧不得腰疼，死死拉住了他的手臂。
陸宇隻覺得，失去工作的這幾天，所有的糟心事一股腦的都出現了，他無力極了，隻看了馮興旺一眼，淡淡開口。
“你能活這麽大，好好想想是賺了誰家的便宜。”
他姥姥去世得早，姥爺為了拉扯五個孩子，隻能讓最大的馮金梅不上學，天天在地裏幹活，嫁人之後，馮興旺甚至天天蹲在陸宇奶奶家蹭飯吃。
這也讓馮金梅挨了不少罵，缺衣少糧的年頭，誰家也不願意多養一個白吃不幹活的半大小子。
馮興旺能長這麽大，他們老陸家功不可沒。
陸長遠此時也趕了回來，誰都沒顧上麵色漲紅的馮興旺，扶著馮金梅進了屋。
馮興旺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在門口焦躁地來回轉悠了兩圈。
“你們全家出門都得被車撞死！”
留下一句惡毒的詛咒，他問都沒問自己姐姐的傷勢，揚長而去。
去醫院拍了片，確定沒什麽大事，陸宇沒有在家裏多待，回了市裏。
晚霞掛滿了天，橙色的光讓陸宇的心稍稍柔和了一點。
他坐在小區門口的長椅上，雙手捂住了臉。
生活，一定要這麽煩嗎？
一直坐到太陽落山，盛苗苗的電話打了過來，陸宇才起身跺腳，準備回家。
而陸陽的電話也在此時打了過來。
“你什麽情況，那是咱舅，你怎麽能跟他動手！”
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高高在上的語氣，是陸陽一貫的作風。
“要是有人逼著咱爸喝酒，罵我嫂子，你會怎麽樣？”
陸宇耐著性子說了一句。
電話那邊，陸陽停頓片刻，才嘟囔道：“那你也不能跟長輩動手。”
陸宇進了電梯，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隻覺得他哥是個奇葩，就因為一個長輩的名頭，選擇讓家裏人受委屈，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家裏，盛苗苗已經做好了飯，陸宇洗了手坐下，盛苗苗遞上筷子，開心地說道：“我今天去找工作了，在幼兒園，一個月大概能有三千多吧。”
陸宇夾菜的動作停了停，故作輕鬆地問道：“怎麽想起來去幼兒園上班了？”
盛苗苗神色黯了黯，又迅速恢複如常。
“我這不是已婚未育嗎，很多工作崗位都不太想找我這樣的，我就想著找份先幹著。”
陸宇眨眨眼，壓下去那股酸澀。
“好，你開心就好。”
盛苗苗卻是不開心的，每天下班回來都異常疲憊，她本來就是喜歡安靜的性子，根本受不了孩子們的吵鬧聲。
每天做著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下班後還要強裝鎮靜的日子很難過。
陸宇看出來了她的不開心，卻已經無心幫她開解。
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工作。
“抱歉，我們想要年輕有衝勁的員工。”
“抱歉，您超出了我們招聘的年齡限製。”
“抱歉，您與我們的經營理念並不相符。”
“抱歉……”
“抱歉……”
一連串的拒絕讓陸宇覺得，自己努力了這麽多年，就像個笑話。
到頭來，自己連份工作都找不到。
在人才市場和人才網上蹲了半個月後，陸宇想要放棄了。
他想躺平，他想擺爛。
他想當一條鹹魚，不想努力了。
而一個月後。
銀行卡上劃走了房貸和車貸的消息讓陸宇徹底坐不住，僅剩的餘額將他的臉打得咣咣作響。
不掙錢，斷了供，房子被收了回去，他和盛苗苗住在哪？
結婚前，他承諾著讓盛苗苗過上好日子，難不成以後他要帶著盛苗苗去睡大街嗎？
陸宇終於認清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他就是個平凡人，普通人，不去掙錢，錢不會自己跑過來。
他蹲在街頭上看了許久，做出來了一個決定。
他要去做代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