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故意念錯的信

“秦向前,我給你媽寫的信還有嗎?”

見秦向前不說話,陸宇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小小的孩童依舊用滿是敵意的眼神看著陸宇,他再次後退幾步,看樣子是想跑。

陸宇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秦向前的衣領。

“你媽死了,你不想報仇?”

一句話,讓不停掙紮,甚至想咬人的孩子動作瞬間停止。

“是你害死我媽的。”

六歲的孩子說話已經很清楚,但秦向前這點身高體重,讓陸宇心裏著實心疼了幾下。

“所以我問你,那封信你還留著嗎?我帶你去鎮上,找公安念念那封信看看寫的是什麽。”

“我從來沒想過不回來,我在城裏好不容易申請到了房子,有地方住了,回來你媽就不在了,我心裏不難受?”

秦向前被陸宇這一堆話繞暈了。

但是秦向前應該是聽懂了一點。

他在衣服裏麵掏了幾下,拿出來一個小布包,那封信被小心翼翼拿出來之後,秦向前看向陸宇。

“我不識字。”

陸宇鬆手,想摸摸秦向前的頭,可是看著他不知道多久沒洗的頭發,陸宇覺得自己實在下不去手。

“你還小,信你留著,等你上了學,認識字了再看。”

見陸宇與秦向前說上了話,梅花嫂子緊接著開口:“建國啊,你說你沒想過不回來?”

陸宇轉頭看向何大壯和梅花嫂子。

“哥,嫂子,這信,當時是誰讀的?”

“就是跟你一起上學的那個,陳來富,那年咱們村不就你們兩個高中生,一般村裏有什麽事,都去找他。”

何大壯記得很清楚。

梅花嫂子也跟著開口:“對,那天村裏好多人都在,春芳聽了哭得傷心,還有不少人勸她來著。”

陸宇沒有猶豫,再次伸手拉住一直站在身邊的秦向前的衣領,“我帶著向前去鎮上,哥嫂子,等會回來的時候,再來麻煩你們。”

兩人趕緊答應了。

他們家與秦建國家關係很好,幫襯一把也是應該的。

就是這年頭大家都吃不飽,秦向前這孩子又經常跑得見不到人,沒給人家養好孩子。

隻不過他們倆沒想到,陸宇說的再來麻煩他們,是帶著公安上了門。

秦向前回來的這一路一直在哭。

他不明白,為什麽陳叔叔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故意把他爸爸的信讀成了別的樣子。

如果陳叔叔正常讀了信,他媽媽根本就不會死。

秦向前緊緊拉著陸宇的衣服,哭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陸宇有點嫌棄,摸遍了全身都沒發現有紙。

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最終還是咬咬牙,拿了秦向前自己的袖子給他擦了一下鼻涕。

公安上門的時候,何大壯都嚇傻了。

“同誌,我們接到報案,說有人蓄意殺人,過來調查,還請你配合。”

這一套話聽得何大壯一愣一愣的,他顫抖著點頭,喊梅花把家裏最好的凳子和碗都拿出來。

倒上水,何大壯和梅花嫂子站在旁邊,緊張著回答著問題。

“對對對,是陳來富念的信,我們都聽著呢。”

“不止我們倆,村裏還有很多都在,大家都聽得明明白白的,當時陳來富還說,秦建國就是那個,那個陳世美。”

這邊說著,另外兩個公安已經出門,去找別的村民詢問情況。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拿著問詢到的情況看著一下,發現大家說的都差不多。

又去李春芳的墓前看了看,在村裏大隊書記這裏確認了李春芳已經死亡。

三個人沒有遲疑,直接去陳家將剛倒了酒,準備喝兩杯的陳來富帶走。

“不是,同誌,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家來富可是個好人。”

“同誌,我沒有犯事,為什麽要抓我?”

“不要抓我爹,不要抓我爹。”

長輩在求情,孩子在鬧,但是陳來富看見站在門外的陸宇之後,突然就更加激動了起來。

“秦建國,你陷害我!”

陸宇拉著秦向前的小黑手,麵無表情地看著陳來富。

“陷害?”

“我寫回來的信,是你念的吧?”

公安來村裏調查這件事不是小事。

眾人一聽是調查的陳家,早就圍在了陳家周圍。

聽見陸宇的話,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對啊,來富,那封信是你念的,我們都在這聽著呢。”

“來富,你到底犯啥事了,人家公安說了,自己交代可以寬,寬大處理,你快點把事都交代了,孩子還小呢。”

“咋了建國,來富念的信有問題?”

有的村民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公安人員見狀,其中一個上前一步。

“陳來富故意把秦建國同誌寫的信念錯,導致了李春芳同誌的死亡,現在要帶回去調查。”

李春芳的事情,全村都清楚。

任誰聽了,都要說一句可惜了。

“什麽叫故意念錯了,我沒念錯!”

陳來富聽見陸宇說信的事情,再加上公安的話,他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當初李春芳死的時候,他也擔心過。

但是想到人已經死了,秦向前又是個毛孩子,估計信都沒了,死無對證的事,誰知道呢?

“你報案抓我,得講證據,證據呢?”

“咋了,你出去讀了個大學,就回來害我?”

村裏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陸宇身上。

陸宇拽住想要撲上去打人的秦向前。

這麽個小豆丁,還不夠人家一腳踹上來的。

“害你?我都讀大學了,分配工作了,我害你管什麽用?”

陸宇的話讓陳來富心中的嫉妒翻湧著奔了出來。

其實,陳來富清清楚楚地記著那天的事。

八個月前,李春芳提著一瓶酒,領著孩子來家裏找他,說秦建國來信了,麻煩他給念一下。

聽見秦建國的名字,陳來富心裏就不舒服。

他與秦建國是同一年的高考生,秦建國那個悶葫蘆,三棍子都不憋不出來個屁,居然考上了。

而他,腦子比秦建國靈活,嘴比秦建國好使,人也比秦建國有眼力勁,就落榜了。

離著分數線還差了一大截。

這一定是閱卷的同誌給他看錯了卷子。

懷著這個想法,他又考了一年,成績卻比著去年還差。

而此時的秦建國,已經讀了一年大學,放假回來的時候,看著人都不一樣了。

陳來富在第三年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符合報考條件,隻能放棄,在家裏老老實實地務農。

原本已經壓下去的不甘,在聽說秦建國畢業後會分配工作之後,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