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姐姐們把她當肥豬宰

安啟侯府。

景玓在府中休息了兩日,杜元然一家子沒出現,但景知嫿和景知琇又來找她了,說是景良域囑咐她們多來陪陪她,免得她抑鬱成疾。

在姐妹倆熱情相邀下,景玓隨同她們去了街上。

京城有一家的珠寶行,名聚福樓,東家是誰無人得知,但聚福樓裏所售的珠寶稀罕別致,是京城有名的銷金窟,能來此的顧客要麽有錢、要麽有權,普通百姓連踏入的資格都沒有。

景玓原身曾來過此處,是大哥景炫帶她來的,為的是給皇後姑母挑生辰賀禮。所以今日前來,那門房小廝一眼便認出了她,行禮問候了一番便請她們三姐妹入了樓。

聚福樓一共分三層,一樓分布陳列著各種珠寶和首飾,瑪瑙、翡翠、硨磲、珍珠……總的來說,大多都是女人所用之物。

二樓也是展廳,但多字畫、擺件、兵器之類,多為男子所用。

三樓她沒去過,據說是供客人休息的場所。當然,這可不是免費的。

聚福樓能讓人一擲千金的地方不單單是貨品上檔次,更為重要的是這裏的貨品幾乎都是獨一無二的。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比如一串瑪瑙,紅、黃、白、紫、藍、綠,不僅品相好,顏色還如此多,雖然在二十一世紀這種東西已經不稀罕了,可架不住眼下的朝代,那就是稀罕物,僅這麽一串瑪瑙就得上千兩!

她今日來,並沒打算買什麽,隻是純粹地看看,當是漲漲見識。

但景知嫿和景知琇就不一樣了,姐妹倆一進樓,那兩眼就恨不得粘到珠寶首飾上麵。

景玓神色淡漠,繞過那些昂貴的梨花木展台停都沒停頓一下。她一直走,姐妹倆也不好駐足。相視一眼後,二人便一左一右包夾著她。

“六妹,你喜歡這裏的珠寶嗎?”

“嗯。”

“六妹,我和四姐挑兩件首飾如何?”

“隨便。”

景知嫿和景知琇一聽,又相視了一眼,美目中全是興奮的喜色,隨即便跑向一展台,讓夥計把一串珍珠取給她們。

景玓離她們有些遠,也不知道她們對夥計說了什麽,隻見夥計先朝景玓看了一眼,然後一個勁兒的對她們哈腰點頭,接著景知嫿和景知琇又挑了兩件,連同那條又大又圓又亮的珍珠一起讓夥計裝進匣子裏……

景玓唇角一劃,冷笑過後,便獨自往展廳深處走去。

突然,兩道嬌柔的女聲傳來——

“大哥,長玲喜歡這隻翡翠鐲子!”

“表哥,舒兒喜歡那支紅玉簪花!”

而被喚‘大哥’和‘表哥’的男人口氣闊綽,“既喜歡,那便都買下!”

對於別的客人,景玓本來不關注的,可聽到那熟悉的嗓音,她不由得轉身看去。

某個男人似乎也發現了她,朝她看過來。

四目相對,男人緋紅的微笑朝一側勾勒,輕挑又邪肆。

景玓目無二色,淡漠地掃過他左右側的女子。

她原身對這兩名女子有印象,鵝黃襦裙的女子叫夏長玲,是鈺王的胞妹。換言之,也就是前太師嫡親的女兒。

另一位月白色襦裙的女子叫蘭昭舒,是前太師表妹的女兒,其父乃是廣安城首富,很久前就一直住在太師府。聽說太師夫人很喜歡這位表侄女,早有意讓其嫁給鈺王。但奈何鈺王是帝王寵臣,且還是當兒子寵的那種,對於商戶之女,帝王壓根看不上,便一直壓著鈺王的婚事,遲遲不為鈺王賜婚。

景玓透過原身的記憶,大概都能算到,這蘭昭舒做不成鈺王正妃,但側妃是沒跑了。

她收回視線,繼續朝深處而去,對於那個與她朝夕相處近兩個月的男人,仿佛從來就不識。

當然,不是她有什麽想法,隻是她看著蘭昭舒和夏炎靂郎才女貌的樣子,她實在不想去打擾。

“從來沒聽說六小姐喜歡這些,今日怎麽想起來聚福樓了?”

她剛拐過一架展台,身後便傳來男人含笑的聲音。

景玓回頭,眸光淡漠如水,“以前是不喜歡,現在喜歡了。女人嘛,沒幾個不愛美的。”

夏炎靂挑眉,“那可有看上的?”

景玓掃了一眼琳琅滿目的各式珠寶,眸底不經意間露出一絲不屑,“這些東西實在普通。”

她沒說謊,什麽瑪瑙珍珠,原來的她真的不會多看一眼。她有的是私人訂製的衣服、包包、首飾,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夠想象的。

“普通?”夏炎靂隨著她眸光也掃了一眼各處展台,蹙眉道,“聚福樓最便宜的珠寶都得上百兩銀子,且皆是獨一無二,哪件普通了?”

景玓不語,隻對他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

轉回頭,她又提腳朝深處去。

她本以為他有妹妹和情妹妹陪著,應該隻是過來同她打聲招呼,誰知道他竟撇下妹妹和情妹妹跟上了她。

“鈺王爺,您有什麽事嗎?”她駐足,不滿地朝他看去。言外之意,別在她麵前晃,她不待見他!

“吃味兒了?”夏炎靂冷不丁地反問。

“……”景玓眨了眨眼,一時間沒領悟他這話的含義。

“你放心,以你的身份嫁給本王那必是正妃無疑,舒兒隻會是側妃,不會威脅到你任何。”

聽他說完,景玓臉黑如炭,差點忍不住給他一耳光扇過去。

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他那一身錦袍及玉冠,時刻提醒著她這裏是另一個世界,是大蜀國,不是二十世紀,在這裏談男女感情,那是可笑至極的。

她轉身欲走。

突然,手腕被抓住。

她黑著臉,斥道,“鈺王爺這是想做何?”

誰知夏炎靂絲毫不覺得這般做有何不妥,且也一臉不悅,問她,“景玓,本王已經給過你準話了,你可想好了?”

景玓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鈺王爺,等處理完一些事,我還要去尋得道高人為我看卦,在沒找到得道高人之前,我是不會考慮婚嫁的。為了不耽誤鈺王爺,鈺王爺還是另尋良人吧,反正您也說了,您不缺女人,不是麽?”

夏炎靂抓著她手腕的大手猛地收緊,“若本王就要你呢?”

景玓盯著他慍怒的俊臉,美目眯起,“王爺,你這般無來由的霸道,讓我不禁懷疑,之前那些日子你是有意跟著我,亦或者說你有目的。”

聞言,夏炎靂放開了她的手腕,俊臉瞬間又恢複了邪魅的笑,“愛慕本王的女子多得是,但她們都沒你有趣,這理由可讓你滿意?”

“嗬嗬!”景玓笑了。

當然,是不達眼的笑。

她有趣?

這是她活了兩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

“你笑甚?”

“王爺,時候不早了,小女該回府了。”景玓福了福身。如果說杜元然是渣男,那麵前這位絕對是神經病,而且還是中晚期那種!

夏炎靂見狀,又收斂了笑。

可就在他又準備抓住她時,這次景玓不但有防備,還揚高了聲音朝某處喊道,“夏小姐!蘭小姐!鈺王爺在這裏!”

夏炎靂下意識地朝她喊人的方向看去。

景玓趁機一口氣跑出十來步。

回頭瞥了一眼男人黑沉的俊臉,她輕蔑地勾了勾唇,然後避開所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聚福樓。

……

她是一個人回侯府的。

聽說景良域在府中,她直奔書房。

“玓兒,聽說你隨你四姐和五姐出門了,怎如此快就回來了?你四姐和五姐呢?怎不見她們?”景良域放下手中一卷文書,滿眼疼愛地問道。

“爹,我是隨四姐和五姐出門了,可她們帶我去聚福樓,我實在沒心情挑那些珠寶,而且手裏也沒多的閑銀,所以就先回來了。”景玓笑著說道。

“你若真有看中的珠寶,便讓管家去賬房支銀子。前陣子你幫著售米,讓錦榮米行和吉鴻米行賺了不少,爹囑咐過賬房,給你備了一千兩做獎勵。還有太子那邊,太子也給你備了賞賜,說是等你回府便叫人送來。”

景玓一聽,愉悅地揚了揚唇。

雖說她原身不缺錢,但這是她來這個異世賺的第一筆錢,她自然是開心的。

嘴上她說道,“爹,聚福樓的珠寶都貴都出奇,我就算喜歡也買不下手,還是算了吧。雖說我們侯府不缺銀子,可也要養不少人,處處都需要花銷。再說了,大哥如今為了家族東奔西跑,我若是鋪張浪費,那也太對不起他了。”

聞言,景良域‘哈哈’大笑,“玓兒當真是懂事了!”

他笑聲還沒落,就見管家邱玖從外麵進來,躬身稟道,“侯爺,四小姐和五小姐回來了,還帶著聚福樓的人。”

景良域不解地朝他看去,“聚福樓的人來做何?”

邱玖回道,“聽四小姐和五小姐說,六小姐在聚福樓為她們挑了幾樣首飾,聚福樓的人是來收銀子的。”

景玓驚訝地道,“我為她們挑首飾?沒有呀!”

邱玖又道,“六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是那樣說的,說您應允了的。”

景玓趕緊向景良域解釋,“爹,我沒有!我看到那些珠寶都不敢動心,怎可能叫四姐和五姐挑選?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景良域臉色沉著地瞪向邱玖,“把四小姐和五小姐叫過來!”

“是。”邱玖躬身退了出去。

看著景良域臉上的怒氣,景玓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安慰他,“爹,您別生氣,就幾件首飾而已,我替四姐和五姐付了銀子便是。”

景良域沒好氣地道,“你付什麽付?你沒看出她們是故意的嗎?再說了,你手上的銀子都是你娘留給你的嫁妝,哪有拿自己嫁妝給她人隨意使用的?”

景玓被訓得低下頭。

但心裏,她實則笑得不行。

她原身的母親病逝前把自己的嫁妝分成了三份,給自己所生的三個孩子每人一份。二姐景知玥出嫁時,嫁妝有多少大家都看到了,對傅姨娘這一房的子女來說,不眼紅才怪!

而她斷了與杜元然的婚事,她的嫁妝也都收回來了。那景知嫿和景知琇帶她去聚福樓,看著她們同夥計竊竊私語的樣子,她就猜到這二人的目的。

把她當肥豬,想從她身上刮油,真是可笑!

沒多久,景知嫿和景知琇進了書房。

二人先給景良域行禮問安。

見景玓也在,景知嫿先驚訝道,“六妹,你何時回府的?你離開聚福樓怎不告訴我們呢?我們到處找你,都快急死了!”

景知琇接著道,“是呀,六妹,你離開怎不叫上我們,害我們都急死了!”

景玓心裏腹誹得不行。

急死了?

真要急死了,那回府時應該是先報她失蹤,而不是一回來就要她付銀子!

“夠了!”看著小女兒低頭不語的樣子,景良域忍不住嗬斥,“讓你們陪玓兒多出去散散心,你們就是這般陪她的?還把玓兒帶去聚福樓,讓玓兒出銀子給你們買首飾,簡直不像話!”

景知嫿和景知琇一聽,立馬異口同聲否認,“爹,不是我們要六妹買的!”

瞧著一模一樣的兩個女兒,景良域平日裏沒多在意,隻當她們覺得有趣,便隨了她們去。可眼下,看著同樣的人,聽著同樣的聲音,他莫名反感,怒火更甚,遂忍不住指著她們,“瞧瞧你們,成何體統?別的雙生子生怕被人辨錯,你們可倒好,生怕別人辨出你們!你們成天打扮成這幅模樣,是何居心?從明日起,再讓我看到你們如此,那以後便不要出門了,省得出門讓人笑話!”

姐妹倆很少見他生氣,突然被他指著訓斥,都嚇白了臉。

相視一眼後,二人又異口同聲道,“是,謹遵爹爹教誨。”

“說說吧,聚福樓的事!”景良域沉著臉拉回正題。

“爹,真不是我們擅作主張要買那些首飾的。”景知嫿先開口,看著景玓,委屈道,“六妹,我們問過你的,是你同意後我們才去挑選的。”

“就是呀,六妹,是你同意後我們才去挑選的。”景知琇緊接著開口,同樣委屈地看著景玓,“你快向爹解釋,可別讓爹誤會了。”

麵對二人如此委屈的模樣,景玓走到景良域身側,拉了拉他的廣袖,低聲道,“爹,算了吧,都是姐妹,我不想被四姐和五姐嫌棄,說我小氣。”

景良域非但沒消氣,反而繼續指著一模一樣的兩個女兒罵道,“打玓兒嫁妝的主意,你們可真是好樣的!今日的花銷我可以讓賬房拿給你們,但這筆賬要算在你們的嫁妝上!”

聞言,景知嫿和景知琇美目圓瞪,都難以接受,同時變了臉。

正在這時,門房來人,在書房門口稟報,“啟稟侯爺,鈺王府來人了,說是鈺王爺在聚福樓為六小姐挑了幾樣珍寶,要六小姐親自收下。”

這消息一來,景知嫿和景知琇的臉色那更是難看了,瞪向景玓,眼珠子仿佛都要突出來般。

景良域也很是意外,不明所以地看向小女兒,“玓兒,鈺王爺這是?”

景玓額角掉著黑線,暗咬著後牙槽,都不知道該怎麽擺表情了。

之前夏炎靂要跟著她出城,還要賴在她身邊,她以為他是想借機避開淮王府。可自打夏炎靂在回京路上向他‘表白’後,她就覺得他心思不純。

但具體他打的什麽算盤她又猜不透,隻能當他腦子抽風,沒事拿她當樂子。

眼下他這麽大張旗鼓的送禮,完全不避任何人,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人就是別有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