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的要離婚嗎？
浴缸裏，宋時然蜷起雙腿抱著膝蓋，心裏無聲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四四方方的浴室裏，分明熱汽充盈，宋時然卻冷的發抖。
良久，她纖長的雙手捂著臉，悶悶地發出哭泣的聲音，卻被吞噬在水聲中。
過了半個多小時，她才從浴缸出來，看著鏡子裏微微腫起來的雙眼，她用冷水沾濕毛巾敷了許久才有所緩和。
出去時，房間裏一片死寂，**躺著安靜的人影，卻沒有任何聲音。
宋時然低著走向床鋪，卻莫名地感受到一陣冷颼颼的風，其間夾雜著隱隱約約的煙味。
她側目看去，原來是落地窗沒有關嚴實，玻璃上倒映出她圍著浴巾的清瘦身影。
她前去關窗，目光落在陽台的矮幾上，煙灰缸裏有好幾支煙蒂。
在她印象中，簡易之是極少抽煙酗酒的。
是有什麽心事嗎？
可明天他就要恢複自由身了，不該這樣憂鬱的。
宋時然小心地關閉落地窗，慢慢地掀開被子一角，與簡易之各躺一邊，中間如同隔著銀河。
宋時然的心裏掠過重生前與重生後與他相處的種種，像是播放默片一樣，每個畫麵她都細數著他的好。
從現在開始，她跟他就是不同路了。
即使今天晚上還睡在同一張**，剛剛還做過那樣親密的事情。
她鼻尖泛酸，忍著沒哭，隻覺得這個夜晚好漫長，好漫長。
直到聽見身側女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時，簡易之才緩緩轉過頭來，輕輕抱住了她。
他深深地吻了下她的額頭，皎潔的月光照進屋子裏，襯得這個吻格外地虔誠。
冷白的光打在男人眉眼深刻的臉上，依稀可見他眼中有微微泛起的淚光。
他聲音喑啞，極力克製著情感。
“時然，今晚在摩天輪上，你吻我的時候，我發現你好像是愛我的。”
有些話，隻有等她睡著裏，他才敢說起。
盯著女人恬靜的睡眼，他自嘲地笑道：“我發現麵對你，我所有的底線都一降再降，我好像天生就是要敗給你的。”
看著她如畫精致的眉眼，想起今天在旋轉木馬上她的笑容，可能她今天的確很開心，臉上多了很多他好久都沒見過的笑。
但他不開心。
“別人找我要聯係方式，你會吃醋吧？”
“等過段時間，我沒有妻子了，再遇到這種情況，又要費勁腦筋的找新理由了。”
“時然，每次拒絕別人，我恐怕都會想到你坐在椅子上等我的模樣。”
男人的手臂稍稍縮緊，好似懷裏抱著的是浮毛，不需要風吹就會輕易散了。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從未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過人，對待過一份感情，可惜還是不得善終。
“時然，我們可以不離婚嗎？”
他的問題被房間裏的死寂吞沒，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這一整晚，他都沒合眼。
……
一個月後。
熹微晨光照進窗欞，落在窗邊的盆栽上，房間裏暖洋洋的，一片生機盎然。
兩人回到入睡時那樣，各走一邊的姿勢。
簡易之靜靜地望著前方，睫毛在眼光下泛著白色，顯得他眸中的猶豫越發地深沉。
身後的女人也在靜謐之中睜開了雙眸，卻一動不動，心裏藏著故事。
今天，是她和他離婚的日子。
牆上的時鍾指針到裏9，民政局現在已經上班了。
如果他們動作麻利的話，大概十點就可以勞燕分飛了。
“少爺，夫人，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
傭人準時來到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平日裏簡易之和宋時然的作息非常規律，即使是假期，九點以後也大概醒了。
傭人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默契的安靜。
兩人一同坐起身來，下床後不免對麵而視，氣氛間縈繞著揪心的尷尬。
“早。”
她仰起臉看他，竟千方百計都扯不出一個笑容來。
就連一聲親密的易之，都不知道該怎麽喊了。
簡易之沉吟，“早上好。”
話音落下，他與她錯身而過，進了洗手間。
擦肩那瞬掀起一抹涼意，宋時然的心，頓時冷了半截。
同個屋簷下的陌生人，指的就是這樣吧？
“今天的粥煲的很不錯，夫人多吃點。”
“少爺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臉色好差啊！”
傭人們並沒發現兩人的異樣。
宋時然捏著勺子，慢悠悠地隔著好幾秒種往嘴裏送一口，不緊不慢。
反觀她身邊的男人，也是慢條斯理至極。
他飯桌禮儀向來極好，平時從不在吃飯時分心，今天卻一直聚精會神的刷著手機，連飯都忘記吃了。
臨出門時，傭人遞給宋時然一把傘，笑道：“夫人，少爺，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會有雨，帶把傘以防萬一。”
宋時然笑了笑，“好，謝謝張媽。”
話落，她又補充了一句：“今天若是下雨，您就放假休息一天吧，我記得您腿腳不好，下雨天容易發病疼痛。”
“哎呀，謝謝夫人記掛，但我這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張媽受寵若驚，先是驚呼了聲，倏而連連擺手說不用，轉眼已經眼泛淚花。
她沒想到自己一個下人，也會被主人家噓寒問暖。
但其實宋時然也沒做什麽，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而已。
畢竟今天離婚後，她就要收拾行囊離開這裏了。
簡爺爺、簡家的親戚、還有這些朝夕相處的傭人們，往後再見一麵恐怕都難了。
“天氣預報不太準吧，看樣子今天天氣挺好的。”
車子行駛途中，宋時然看著窗外萬裏無雲，陽光都刺眼。
男人沒回答她，隻是專心在開車。
宋時然撇了撇嘴，眼底泛起一抹嘲弄。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對她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了。
民政局裏很熱鬧，這些男男女女，光是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能分辨出來是來離婚還是來結婚的。
“簡總，簡夫人，這是號碼牌，您二位可以進去了。”
助理將紙條雙手呈上。
工作人員例行詢問了兩人一些問題，宋時然坐的端正，逢問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