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真的放不下
“時然讓我不要打擾她,以後.....要是遇到的話,就彼此.....當做不認識好了。”
粗石在地上摩擦一般的聲音,聽起來每個字每個停頓,都可以窺見他埋藏在心裏的痛。
盛斯年直到如今,依舊無法理解身為天之驕子的簡易之,怎麽就愛上了宋時然,並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五年了,他是活著,可是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理解不了愛一個人的感覺,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吸了口氣,他把簡易之的杯子拿過來,滿上,頗有些舍命陪君子的架勢。
“既然你把我叫過來了,那我就陪你喝好了。”
一醉就算不可解愁,暫時的麻痹神經也好。
簡易之懶懶地坐直身子,伸手去端杯子。
盛斯年在這個時候才忽然看到,那雙一向風雨不動,一切情緒都深藏著不示於人的眼裏,閃著濕潤的光芒。
兩個人的杯子碰在一起,仰頭皆是一大口。
辛辣入喉,盛斯年垂下眸子裏的震驚,擲地有聲地說道:“易之,人既然回來了,你要是想搶回來,我幫你。”
他仗義的言辭,簡易之回應地卻是長久的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你有!“盛斯年想也不想就答。
但凡隻要簡易之想,就算刀山火海,摒棄仁義道德,他都會竭盡全力幫他的。
“她和顧昭已經結婚有孩子了。”
簡易之扯著薄唇無力的陳述這個事實,說話的同時身體再次向後靠。
盛斯年一愣,但很快又繼續開口道:“那又怎麽樣?”
“易之,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們倆人,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哪怕一開始得不到,但最後都會得償所願。”
“那些世俗規則,在你我眼裏,向來都是扯淡。”
“宋時然結婚生孩子那又怎麽樣,她是你簡易之看中的,你要,我就幫你搶回來。”
簡易之沒答。仰頭閉了眼,開口時聲音也悠長起來。
“斯年,她和我們小時候搶的任何東西都不一樣。”
說著,他頓了會兒,又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其實她說讓我們當陌生人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但在路上,我又看到了她。”
他從未覺得這個世界這般小過,小到好像一轉身,他就又遇見了心尖尖上的女孩。
他笑了一下,然後又道:“超車時我看到她了,但她沒看到我,我告訴自己,再自私一次,就放慢速度跟著她的車,到了幼兒園門口,我就看到了他們一家三口。”
說“一家三口”這個詞時,盛斯年聽得真切,簡易之的聲音隱隱有些哽咽。
他突然想到兩個字,自卑。
這個本該和這兩個字半點兒關係都沒有的男人,現在真真切切的在自卑?
他甚至連起跑線都未曾站上去,就給自己判了死刑。
靈越小區。
暖黃燈光下,安安自顧自地玩著新買的高級魔方,宋時然把剛剛打好的果汁放到他旁邊的桌上,隨後進了廚房。
香氣四溢,是顧昭在做飯。
湯剛剛燒開,熱氣騰騰,宋時然的目光虛虛地落在那飄渺的熱氣中,輕聲說道:“我今天遇到他了。”
站在菜板前正在切蔥的顧昭動作頓了頓,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他笑著問道:“還好嗎?”
“挺好的,我已經放下了,而且也跟他說清楚了。”
“真的嗎?”
顧昭關火,把切好的蔥段放進湯裏的同時抬頭望著她問道。
宋時然點頭,“真的,我現在有安安,就一切都滿足了,我隻想和他好好生活,其他的,不想多考慮。”
說完,站在門邊的她側頭去看外麵客廳裏看電視的安安,滿是慈愛。
顧昭沒說話。
宋時然上前兩步,從碗櫃裏拿出盛湯的碗遞給他,半調笑著開口道:“我一直把你當哥哥,我這妹妹都安定下來了,你什麽時候找個好姑娘帶回來給我看看?”
顧昭接過碗,一邊盛湯一邊說:“工作太忙了,都沒有時間,你要是有合適的,給我介紹介紹?”
他抬頭看著她笑。
“沒問題,有合適的肯定第一個想著你。“
顧昭沒再說話,端著盛好的湯走出去,邊走邊喊:“安安,出來洗手吃飯了。”
宋時然臉上的笑容散去,而後端著其他的菜也走了出去。
……
簡易之的酒量一向不錯,真正喝醉的次數掰著指頭也能數出來,今天是實打實地喝了個酩酊大醉。
盛斯年親自把他送回來,一送到門口就被無情的趕了出去。
“先生,我給你做醒酒湯吧!”
張嫂迎過來,看著走路都不太穩的簡易之擔憂的說。
簡易之擺了擺手,“不用。”
話落,人就虛浮的往裏走。
似乎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摔倒,但他就這樣順利走到了二樓。
二樓臥房。
開門,關門。
入目,便是無盡地漆黑。
簡易之沒開燈,直接走到床邊,身體往下倒的同時,伸手從床邊的櫃子上摸到了相框,抱在懷中。
五年的時間,這個房間同他的心一起封閉,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掃都是他自己親自來。
床頭擺著的照片,相框都被磨得發白了,因為每一個夜,他都抱著它入睡。
隻要抱著她的照片,就像她還在自己的身邊。
也就這樣自欺欺人,他才能勉強合眼入睡。
翌日。
宋時然剛進研究所大樓,就接到了談煜打來的電話。
“我今天回國,這會兒剛下飛機。”
宋時然愣了幾秒之後,才問道:“談總,你沒開玩笑吧?”
“開什麽玩笑,我現在和你呼吸的那是同一片空氣。”
“因為工作?”
她試探性地開口問道,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一個理由了。
“是,公司和簡氏合作,準備入駐國內,我這次過來就是因為這個。”
彼時,剛走到辦公位前的宋時然,被窗外陽光晃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半分鍾後,她慢吞吞地答了一句。
“這樣啊,那挺好的。”
對麵的人卻渾然不覺,談煜商量著開口說道:“一會兒他要和合作方見麵,你和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