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名花有主

武定侯府。

陸夕瑤早起梳洗後便抬身去給徐氏請安。

翠屏不解問道:“小姐怎麽不用過早膳再去給夫人請安,夫人向來不講究晨昏定省,小姐不必起這麽早啊。”

“無事,我許久沒與母親一同用早膳了,今日正好可以陪著母親一同用膳。”陸夕瑤輕聲回道,眼神卻有些落寞。

以前的她可以恃寵生嬌,現在她必須要更加懂事才能討人喜歡了。

府中下人並不知道侯府出了變動仍對陸夕瑤畢恭畢敬,陸夕瑤沒讓下人通報徑自邁進了屋內,行至內間門前她正要抬手叩門,便聽到裏麵傳來交談聲。

徐氏憂心忡忡的道:“一晃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劉管事那還沒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孩子了。”

紅芍是徐氏的陪嫁婢女,最是貼心,忙勸道:“夫人放心,小姐福澤深厚定能回到夫人身邊。

侯爺昨日又派了一隊人去尋找小姐,一定能將小姐找回來。”

徐氏仍滿是憂慮:“那你說這孩子會不會怪我呀?她流落在外這麽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她若不喜歡我該怎麽辦啊?”

紅芍搖頭笑道:“血濃於水,小姐與您母女團聚定然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怨恨您呢,您想太多了。”

徐氏點點頭,歎聲道:“我辜負這孩子太多了,此番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補償她才行,也不知道我準備的這些東西她會不會喜歡。”

“哪能不喜歡啊!您恨不得把市麵上所有的好東西都買回來了,總有能入小姐眼的。”

“這些年她受了不少苦,我隻想好好彌補她,這些東西在我看來也隻是杯水車薪而已,隻要能讓她開心哪怕讓我舍了侯夫人的榮華我也願意!”

兩人談話清晰的落入陸夕瑤耳中,包括徐氏語氣中的擔憂和期待。

陸夕瑤垂下眼睫,果然是血濃於水嗎,即便還未尋到那人母親的心便已經偏了,待回來這家裏可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翠屏擔憂地望向陸夕瑤,陸夕瑤則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掛著毫無嫌隙的笑意,叩門嬌聲道:“母親,我能進來嗎?”

紅芍忙出來引陸夕瑤進去。

“母親。”陸夕瑤甜甜喚了一聲,順勢坐在徐氏身邊。

“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可曾用過飯了?”

見陸夕瑤笑著搖頭,徐氏忙命人準備陸夕瑤喜歡的飯菜。

在得知自己抱錯女兒後,她對陸夕瑤的感情也有些微妙的變化,但畢竟是自己親自撫育了十多年的孩子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但也會盡力保護好陸夕瑤。

陸夕瑤仿佛沒聽到方才那番話,依舊親昵地陪著徐氏說笑,在用過早膳後她才輕輕垂下眸子,語氣感傷的道:“我很慶幸自己能成為您的女兒,可一想到這本應該是屬於妹妹的生活我心裏便充滿了愧疚。

若不是我,妹妹就不會在外受苦了,都怪我害得您和妹妹骨肉分離。”

陸夕瑤情不自禁地落下幾滴眼淚,徐氏見狀心尖一疼,忙道:“夕瑤,這件事與你無關,當年你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哪裏會是你的過錯。”

陸夕瑤抬起頭,正色地望著徐氏道:“饒是如此女兒也無法心安,我還是想為妹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母親,我也想去周平鎮找妹妹,雖然我幫不上什麽大忙,但若真找到了妹妹我可以替母親好好照顧她,劉管事是外男寧宴年歲還小怕是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這……”徐氏有些猶豫。

陸夕瑤挽著徐氏的手臂苦苦哀求,“母親,女兒求您了,我在家裏實在良心難安,每日想到妹妹在外受苦就食不下咽,您就成全女兒吧!”

看著陸夕瑤鄭重的神情,徐氏想著姐妹兩人日後同在府中這樣可以早些培養感情,而且對方也是陸夕瑤的親人,或許她也想見見自己的雙親呢。

權衡一番徐氏拗不過她隻好點頭答應。

陸夕瑤又陪著徐氏說了一會兒話才請安離開,翠屏疑惑不解地問道:“周平鎮不是什麽富庶地方,小姐為何執意去那窮鄉僻壤之處吃苦呢?”

陸夕瑤柔聲回道:“母親記掛著妹妹,我幫母親去照拂一二是應該的。”

翠屏感慨道:“小姐您心腸可真好。”

陸夕瑤垂眸未語,其實她也想去看看真正的侯府千金到底是哪般模樣。

那日與徐芙逛街回來後她心中越發惴惴不安,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行了解對方的性格才能更好的掌控局麵。

……

有了先前的經驗韓默幾人輕車熟路地搭起了攤位,今日不但有涼茶還有清甜可口的綠豆湯、清熱潤肺的小吊梨湯,各色麵食點心賣相甚佳,雲姝又在桌上揉起了麵團準備一會兒做刀削麵給過路的學子。

雲卿擦幹淨桌椅後瞥了一眼悠閑喝茶的沈淵,“啪”的一聲將抹布甩到沈淵手旁,陰陽冷笑道:“林公子忙了這麽久想必累壞了吧。”

為了帶上他爹爹特意去借了輛驢車,結果這貨到了之後便悠哉喝茶,要他有什麽用,又不是小倌館需要好看的門麵。

沈淵不急不惱,淺淡一笑,“無妨,雲卿侄女不必擔心我。”

雲卿額上青筋迸起,見韓默和雲姝都在旁邊忙著,雲卿壓低聲音警告道:“再敢占我便宜我可就不客氣了!”

“比如?”沈淵噙笑漫不經心的問道。

雲卿眼眸微轉,俯身在沈淵耳邊幽幽笑道:“比如我會在你的吃食中摻上些讓男人終身不舉的東西……”

沈淵挑眉,這虎狼之詞也是女孩子說的?

“你們說啥呢?”韓默恰好走過來問道。

沈淵勾唇,回道:“卿卿在和我說不舉……”

“沒什麽,我怕牽扯到林公子身上的傷讓他不要亂動。”雲卿連忙開口打斷,側眸狠狠剜了沈淵一眼。

韓默連連點頭道:“對對,你不要亂動,這裏我們三個忙得過來,你就當出來散散心。”

“好。”沈淵笑得眉眼微彎,“那我便聽卿卿的。”

雲卿很排斥沈淵這麽叫自己,可想到叫她卿卿總比叫她大侄女好,隻得抿著嘴忍下。

沈淵就喜歡看雲卿這副被氣到的小樣子,愉快地彎起了唇角。

出來散心果然有利於心情愉悅。

沒過多久便有陸陸續續有客人上門,小攤的吃食味道都很不錯價錢還特別實惠,沒過多久小攤上便圍滿了進京的學子。

讀書人圍坐在一起高談闊論,當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頗有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風采。

其中自然以沈淵的氣度最為出眾,而且他談吐不凡對時政頗有見地眾人連忙詢問他是何地舉子。

沈淵隻淡笑回道,“身外之人,並非聖上學子。”

眾人不免覺得可惜,“以兄台的文采風貌若想入仕定能大展宏圖,兄台怎麽不參加科舉呢?”

沈淵但笑不語,他的路與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注定要走一條披荊斬棘染滿鮮血的路。

眾人這時注意到他的拐杖,以為他可能是身有殘疾才無法入仕便都忙岔開話題。

雲卿端茶點過來時見他眾星捧月難免心中不忿,忍不住刺了句,“沒看見還有客人站著嗎,你倒坐得下去!”

有人察覺到不對,低聲問道:“兄台可也是店家人?”

沈淵略一沉吟,彎唇道:“算是。”

畢竟他現在客居在韓家。

“那你是店家的兒子?”

見沈淵搖頭,又有人問道:“那兄台該不會是哪位小娘子的夫婿吧!”

沈淵挑了下眉眸光微轉,笑笑不語不置可否。

眾人見狀便全當他默認了,事實證明不管是村口大媽還是飽讀詩書的學子都是一樣八卦,眾人都好奇打聽他是大女婿還是二女婿。

沈淵隻道:“難道眾位看不出嗎?”

眾人細細一品瞬間達成共識,“那定是那位穿藍衣的小娘子了!”

畢竟隻有夫妻才能橫眉豎眼的挑對方的刺兒。

“兄台可真是豔福不淺,居然能娶到這天仙一般的美人!”眾人無不豔羨,吃肉包不蘸醋都足夠酸了。

一個白身居然能娶到這般標誌的美人兒,他們瞬間覺得自己舉子的身份都不香了。

“美人嗎?”

沈淵抬眸望去,但見少女身著一襲素藍長裙,烏黑的發髻隻插著一支普通的玉蘭絨花,即便如此素淨卻依舊美得宛若出水芙蓉,是如何都遮掩不了的美色。

墨色的眸被融融的日光晃了晃,他牽牽嘴角,好像的確是比旁的女子美上一些。

雲卿忙著忙著突然發現圍在她身邊的學子們突然都散去了,反是雲姝那裏圍了不少搭訕的人。

她倒也沒多想,隻以為自家阿姐更招人喜歡,全然不知她在眾人心中已成了名花有主的小婦人。

視線不經意與沈淵相對時,沈淵大大方方的對她偏頭一笑,雲卿卻隻覺他不懷好意,未等她上前質問忽見一輛華麗的馬車自京城方向緩緩駛來,而馬車上的標誌讓她瞬間攏起了眉。

武定侯府的馬車!

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