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你不對勁!
雲卿懷疑自己遇刺是有人蓄意安排,但倒未曾想到這裏麵還有如此玄機。
“你的意思是,今日宮宴上所有遇刺之人都不是顧太後一派?”
沈淵頷首,“受到波及之人有保皇派,還有那些一直保持中立的府邸。
顧太後此行不僅有示威之意,更有敲打之心,她是在逼著大臣做出選擇。”
雲卿久聞顧太後有雷霆手段,但也未曾想到她竟如此狠辣,甚至到了不惜草菅人命的地步。
即便前一世雲卿已經見識到這些權貴涼薄自私的裏子,也不禁覺得歎為觀止。
看出雲卿的震驚,沈淵語氣平靜的道:“覺得匪夷所思嗎?這些人為了權勢根本不會在意公正,更不會在意人命。
當年我外祖一家因拒絕扶持先帝奪嫡,便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林家上下無一人幸存。”
這段過往雲卿是知道的,林家乃是百年世家,府中子弟文武者皆備,從文者輔佐君王治世,從武者護衛陳國疆土,對君王可謂忠心不二,可就是這樣一個府邸還是覆滅在了奪嫡之爭中。
可雲卿以前對此最多不過唏噓感歎一聲,可此時望著沈淵那如死寂深潭一般的眸光,他沒有嘶聲力竭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憤怒和憎恨,一雙黑眸隻流動著暗湧的光,雲卿卻反而覺得心口一沉,壓抑得讓她喘不上氣來。
前世得知爹爹他們被害身亡後,她一度悲傷欲絕,若非為了娘親她當真恨不得一死了之。
而沈淵承受得比她還要深重,他明明知道自己外祖一家是被人誣陷而死,甚至明明知道真凶是何誰,卻還要對著真凶頂禮膜拜。
那時他也隻是一個幾歲的孩童,卻要在一夕之間承受喪母滅門之痛,生父不喜後母不慈,京中有多少人想置他於死地。
在這種環境下艱難存活下來的人,你又怎能要求他朗若清風善待世人。
他並不虧欠這個世道什麽,反而是世道虧欠他太多。
這一刻雲卿完全可以理解前世沈淵的冷血無情,理解他權勢滔天殺人如麻,舍身而處她也不見得會比沈淵心慈手軟。
“太後此番痛下下手估計是因為昌平郡主一事記恨上了陛下和你,此番一擊不成隻怕還會痛下殺手,你要早做防備才好。”顧太後估計是沒想到自己會武功,她不但沒被刺客所傷,還歪打正著救了那些女眷。
沈淵抬眸,墨色的瞳孔映照進桌邊的燭火躍動著深深淺淺的光暈,“你是在擔心我嗎?”
雲卿被問得一滯,她怎麽可能會擔心這個大奸臣,就算她不想再追究前世之事,但這個仇她可忘不了。
“你給我惹了那麽多麻煩別想撒手不管,我可不願替你收拾爛攤子!”
沈淵彎唇清越一笑,溫聲道:“好。”
短短一個“好”溫軟而又鄭重,仿佛在向對方承諾著什麽。
他的眸光太過深邃真摯,雲卿被他望得有些不大自然,起身道:“我去廚房幫忙。”
望著雲卿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淵牽唇而笑。
宋行舟眯眼看著沈淵,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悠白,你不對勁兒啊!”
沈淵收回目光,眼神重新變得涼薄淡漠,“何處不對?”
“哪哪都不對!”宋行舟盯著沈淵,“你的眼神你的語氣,從上到下都說明你很不對勁兒。
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
當初顧太後為沈淵賜婚時陸家的四小姐還是陸夕瑤,他以為沈淵定有自己的謀劃所以才會應承下來。
後來雲卿被認回武定侯府他也隻以為是陰差陽錯,還調笑說他們有緣。
可方才沈淵的神情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甚至開始懷疑沈淵或許早就知情,應承下武定侯府的婚事就是在為今日鋪路。
沈淵不置可否,落在宋行舟眼裏等同於默認,宋行舟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低低道:“悠白,你可想好了,她是陸謹言的女兒。”
“那又如何?”
沈淵挑眉,“所以,你擔心我是在利用她?”
宋行舟沉默一瞬,如果他不認識雲卿,他根本不會在乎沈淵會如何做,“雲卿的性子注定她不會甘願被人利用,你若真有如此打算我勸你趁早收手。”
這小妮子記仇又腹黑,如果發現沈淵的意圖一定會立刻反水,到時候沈淵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如果我說我沒想過利用她呢?”
宋行舟默然抿唇,他甚至覺得這種情況更為可怕,“你有沒有想過,你與陸謹言之間有血海深仇,屆時你們兩人兵戈相向,你想讓雲卿如何抉擇?”
陸謹言不僅帶兵圍剿了林家,還做出了不可饒恕之事,沈淵一定不會放過他。
雲卿雖然與陸謹言父女感情不深,但她畢竟是武定侯府的小姐,身體裏流著陸謹言的血。
“悠白,我們所行之事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韓承修取酒歸來,凝眸望向兩人這邊。
沈淵斂眸,不欲多言隻道:“你不必多言,我心中自有定數。”
宋行舟滿腹的話被憋了回去,甚至連飯吃得都不香了,本可以吃六張餅氣得隻吃下了五張。
雲卿和雲姝姐妹兩人喝酒談天,她如貓般倚靠在雲姝身上,笑顏如花。
在這個家裏時她永遠都是輕鬆愜意的,她會展露出自己的柔軟和天真,卸下所有防備。
沈淵無聲飲了一杯酒,他希望有朝一日她在他麵前也可以這樣。
雲卿喝得盡興,還想再喝一杯酒,可她的手剛碰到酒壺,酒壺便被兩隻手同時按住。
韓承修與沈淵彼此相視一眼,目光交匯處暗流湧動,隱有火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