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你的命,你得認
武定侯府。
“戎族二王子要娶你為王妃,為父替你答應了。”武定侯陸謹言半垂著眼瞼無奈又艱難的開口。
陸雲卿凝眸望著一臉為難的老父親,“替我答應?二王子隻說想娶武定侯府的姑娘,父親怎麽就單單把我推出去了?”
陸謹言歎聲,“可夕瑤畢竟不是我陸家血脈……”
“可這麽多年她得到難道不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多嗎?”陸雲卿強忍著眼淚委屈的質問著。
陸雲卿本是侯府嫡女,武定侯府夫人意外在寺廟分娩正巧當時也有一臨盆產婦,結果陰差陽錯下兩人互換了身份。
陸雲卿在鄉下忍饑挨餓了十餘年,而陸夕瑤卻頂著她的身份享盡榮華富貴,即便後來侯府知曉了她的存在,對外也隻說當年侯夫人誕下了雙生女,隻不過因她身體孱弱不得不養在外麵,依舊保全了陸夕瑤的體麵。
“陳國與戎族戰亂數十年,將士傷亡無數百姓水深火熱,兩國聯姻乃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你以一己犧牲換陳國百姓安寧必將流芳千古,這等機會旁人想求還求不來呢!”陸謹言耐心的循循善誘著。
“既然如此我願意將這個好機會給陸夕瑤,反正母親過世後我什麽東西都要讓她。”陸雲卿斂著眼眸自嘲而笑。
陸雲卿的忤逆讓陸謹言有些惱火,他勃然道:“那二王子已年近四旬妻妾無數,夕瑤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就忍心將她推入火坑?”
戎族二王子好色暴戾,死在他手上的女人不計其數。
“那我呢?”陸雲卿死死咬住下唇,淚水裹挾著悲憤大顆大顆的落下,“我們年歲相同,她嫁不得我就嫁得?”
陸謹言沉眸,方才的溫和耐心**然無存,語氣平淡的近乎冰冷,“誰讓你已不是清白之身!
留在陳國也不會有人娶你,還不如做戎族的王妃也算……死得其所。”
陸雲卿瞪大了眼睛,身子無力的向後踉蹌著,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陸謹言,“父親難道不知我為何如此嗎?”
“我逼迫你伺候奸臣沈淵來換我一條生路了嗎?”陸謹言突然惱羞成怒,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似無形的匕首狠狠紮在陸雲卿心口,刺得她遍體生寒。
武定侯府因涉嫌通敵叛國獲罪,新皇登基後將武定侯府所有男丁全部押入大牢,就在全府六神無主之際新帝的寵臣沈淵提出隻要讓她陪他一夜,他便做主放了武定侯府。
祖母二話不說將她送到了沈淵**,而沈淵也的確信守承諾釋放了所有人。
可到頭來非但沒有人感激她,她反而成了武定侯府的汙點。
叔嬸鄙夷她,兄弟姐妹譏諷她,就連下人都瞧不起她,但她從來沒想過她的親生父親也會如此看她。
陸謹言咬牙切齒的道:“你是侯府女兒,為侯府犧牲是應該的。
可貞潔女子早在事後便該一條白綾了斷了自己,可你卻不知羞恥苟活於世,害得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若非顧念你母親我斷不會容你在府。
夕瑤美貌又有才情,她日後會有大好的前程,而你留下也隻會遭人白眼。
現下你嫁去戎族對你對侯府都好,皆大歡喜何樂不為!”
陸雲卿低低笑了起來,笑得眼底猩紅宛若染血,“好一個皆大歡喜,好一個忠肝義膽的武定侯!”
陸謹言被她笑得有些頭皮發麻,他不願再看陸雲卿發瘋的模樣,冷冷撂下一句,“本侯來此不是與你商議而是來通知你的,此事已定你就安心待嫁吧,明日戎族便會來府中迎娶你!
這是你的命,你不認也得認!”
陸謹言負手而去,冷酷絕情的背影深深映在陸雲卿眸中,那扇關上的房門掩住了他的背影也掩住了屋外的光明。
她在屋內枯坐了一夜,直到晨曦微露外麵響起熱鬧的鑼鼓聲她才緩緩起身。
婢女們捧著嫁衣推門而入,後麵還跟著幾個虎背熊腰的婆子,顯然她若不配合那便要由那幾個婆子硬來了。
雲卿隻掃了她們一眼便任由婢女為她更衣梳洗,順利的讓眾人都覺得驚訝。
戎族二皇子卓日騎著高頭大馬立在武定侯府門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陳國士族,眼中盡是鄙夷。
懦弱的陳國人不配擁有這麽肥沃的土地,早晚有一日他們戎族鐵騎要踏平這座河山!
“新娘出來了!”
卓日聞聲望去,其實他對侯府千金並無多少興致,他隻是想以此給陳國士族一個威懾。
可當他看到身著紅色的嫁衣的美人時饒是他閱女無數也不由被驚怔住了,美人生得一雙桃花眼瀲灩含情,嬌嫩的紅唇微勾宛若盛綻的牡丹花極美極豔。
雲卿抬頭看向卓日,纖細的食指微微勾了勾,聲音更是柔媚入骨,“你來接我入轎。”
陸謹言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目光陰狠的盯著雲卿,而眾賓客也指指點點起來,無不在說雲卿輕浮沒有傲骨。
卓日朗聲一笑,“好!”
他跳下馬背目光炙熱的走向雲卿,他一把摟過雲卿的腰肢,肆無忌憚的調笑道:“看來美人兒也急不可耐了,本王一會兒定要狠狠疼愛你一番!”
這番話說得極為露骨,氣得幾個老大臣險些暈厥過去,隻咬牙罵道“真是有辱斯文!”
可就在此時忽見卓日身子一踉,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沒入自己心口的金簪,大怒的一掌拍向雲卿,“賤人!你暗算我!”
雲卿重重摔在地上噗的吐出一口鮮血,珠釵盡散青絲淩亂,她卻揚唇笑了起來,有一種近乎絕望的美感。
戎族的侍衛將卓日層層圍了起來,但金簪刺入的太深已是無力回天。
“敢刺殺我們二皇子,你們陳國是想與我們開戰不成!”
“這一切都是這逆女一人所為與我們侯府絕無幹係,我將這逆女交給你們任憑處置!”陸謹言連忙大義滅親的將雲卿推了出去。
方才那些看不上卓日的一眾官員此時也改了口風,與陸謹言同仇敵愾起來,紛紛指責起雲卿的不是。
雲卿低低笑了起來,她撐地起身,視線一一掃過眾人,“你們笑我沒傲骨,你們的傲骨又在哪?卑躬屈膝賣女求榮?”
眾人被她說的臉色訕訕,陸謹言目眥欲咧的道:“逆女,還不跪地認錯!”
若兩國因此交惡,武定侯府便成了罪人,他必須要將所有過錯全都推到陸雲卿身上!
雲卿卻拿出早已準備的好的匕首橫在自己脖頸前,“陸謹言,今朝你我父女之情盡斷,我再不會跪你!”
她又冷眼望著那些身穿華服的權貴們,臉上流出兩行血淚:“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論道貌岸然,我不及你們,但論骨氣,你們不及我。”
她無法掌控自己的出身,但她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死,她寧死也絕不會再做武定侯府的踏腳石!
利刃劃過肌膚鮮血濺落漫天,雲卿如一支凋零的落花倒落在地,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隻隱隱看到似有誰策馬疾馳而來將她環在了懷中,她來不及看清對方便徹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