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搬新家遇故人

孫圓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人群中,雙手抱胸一臉嫌棄地看著牆上的畫。

顧平安攥緊了拳頭,又是這個討厭鬼。

“這都是些什麽啊,藍一塊,綠一塊的,園長,要我說還不如原來的大白牆!”孫圓圓說這話時挑釁地看著顧平安。

她一說完,就有幾個家長附和,表示難看。

宋建國張了張嘴,想反駁又覺得不好,這孫圓圓可是上頭塞進來的關係戶,輕易不好得罪的。

“藍色的是天空,下麵綠色的是草地,黃色的是花朵。”

荀雪鬆語速平緩聲音沒有起伏,仿佛真的是孫圓圓看不懂這些是什麽,他給好心解釋下。

顧平安緊緊咬著嘴唇,才能讓自己不笑出聲。

孫圓圓氣紅了一張臉:“你!”

“你”之後一時語塞,孫圓圓懊惱,這時候說自己看得出來或者看不出來,都是個笑話,隻能惱火地閉了嘴。

顧平安在心裏給荀雪鬆點了個讚,牛啊,這人,一句話說得別人啞口無言,她要是有這個技能就好了。

宋建國出來打圓場:“孫老師,快上課了,你帶孩子先進去吧。”

孫圓圓恨恨地瞪了眼顧平安,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往裏走,

顧平安沒好氣地笑了,嗆聲的是荀雪鬆,這孫圓圓怎麽把仇都記到她身上了!

都怪荀雪鬆,長得就是一副招人的樣子!

顧平安憤憤地剜了一眼荀雪鬆。

這股子悶氣一直持續到宋建國按約定給了五十斤全國糧票,還有二十塊錢勞務費。

顧平安一路上拿出來看了好幾回,每看一回,都側頭覷一眼荀雪鬆。

眼裏全是得意和驕傲。

荀雪鬆都被她這個樣子逗樂了。

忍不住開口:“我知道你很棒了,不用這麽看我。”

顧平安在心裏哼哼:有些人給的一個月家用,和她一天賺的差不多。

荀雪鬆也想到了這茬,也有了幾分不自在,好在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太久了。

荀雪鬆低頭看著身邊走著走著跳起來的顧平安:以後工資能不能全部拿手上,就看顧平安過年時候的表現了。

兩人到家後,顧平安負責收拾小物件,荀雪鬆拆床搬大件。

荀雪鬆跟樓下的吳大爺借了三輪車。

把走道裏的鐵皮爐拆了連同煤餅,一應鍋碗瓢盆搬上了三輪車,先運過去第一車。

顧平安原本想在車後頭跟著走的,荀雪鬆給她在三輪車的側邊搭了個板子,還不知道上哪兒搞了個墊子。

顧平安坐在車上,看著前麵蹬得輕快的荀雪鬆,眼眸幽深。

因為幹活,荀雪鬆胳膊上的袖子擼了起來,把著三輪車的龍頭,手臂發力,青筋鼓起,凸顯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看不出,這荀雪鬆這人看起來好像偏瘦,肌肉線條卻這麽緊實不虛。

不多會兒,他們就到了新家。

顧平安已經提前來看過,對於格局都清楚了,指揮著荀雪鬆把這車東西搬到廚房。

她在這裏負責複原廚房,荀雪鬆去拉第二車。

把煤餅搬到院子的角落時,發現了問題。

荀雪鬆分到的這個房子是一整排挨著的小平房,每戶人家門口都有個寬兩米的小院子,荀家在最末尾一套,隻有一邊挨著鄰居,共用一堵牆。

現在這牆被隔壁在角落裏敲出了一個洞。

顧平安不明白鄰居這麽做的原因,但是好好的新房子多個洞,心裏怎麽也不舒服,她打算去隔壁問問。

隔壁院子的鐵柵欄沒上栓,顧平安還是先禮貌地喊了門。

等了會兒不見人出來,這才進裏麵敲了門。

這回又等了一會,才等到一個圓臉婦人開了門,手裏還拿著塊黑漆漆的抹布。

看樣子是在搞衛生。

看到顧平安,對方顯然比顧平安還震驚。

“是你?”

顧平安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像是認識的。

搜尋了記憶一遍,結果找不出能對得上號的。

“我們認識?”顧平安指了指自己,有點懷疑。

對麵那人,聽到這話,立馬憤恨地瞪圓了眼。

“你當然不認識我了,我可永遠記得你!”

顧平安心裏一咯噔,不是吧,又是個有仇的?

原身那麽慫的一個人,怎麽到處是仇人啊。

“那個這位同誌,是不是誤會?我好像真的不認識你。”顧平安還想掙紮一下。

對麵那人朝屋裏把手上的抹布隨手一扔,空出來的雙手抱胸,倚靠在門邊。

“這才多久沒見,你就不記得我了?當初從我手裏搶走周誌剛的時候,怎麽沒聽說你這麽健忘啊!”

顧平安聽到“周誌剛”的時候就想到了那張紙條,心裏就一陣惡心。

對了,那紙條,說的汽車站見,她都給忙忘了,也不知道那周誌剛去沒去汽車站。

要是去了,沒見到顧平安,會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

眼前的人,說是顧平安搶走的周誌剛,難道顧平安是做了小三,然後又被別人三了?

信息量太大了,顧平安一時間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

“怎麽,還沒想起來?那我給你提個醒,初中三年,咱倆可都是同桌!”

終於有了有用的信息,顧平安立馬扒拉初中的記憶:“你是李曉紅?”

見對麵那人點點頭,顧平安鬆了一口氣。

這可不能怪她,記憶裏的李曉紅,一雙杏眼,鼻頭很翹,算是個清秀的姑娘,眼前的人都有兩個李曉紅那麽寬了。

“對不住啊,你變化有點大,我一時間沒認出來。”

李曉紅“咣當”一聲,錘了一下子屋門:“什麽意思,說我胖唄!”

顧平安連連擺手:“不不不,你這樣挺好的,富態。”

這年代能吃得這麽健壯的,生活條件一定不錯。

李曉紅如今的日子是不錯,她男人是電機廠管食堂的。

聽顧平安誇她富態,心頭的火氣稍微順了順:“你來找我做什麽?”

終於說道正事了,顧平安指了指兩家人之間的那堵牆:“我就住你隔壁,你這是裝修什麽嗎,把我家牆給鑿穿了。”

李曉紅震驚地看了眼顧平安,又看了看隔壁:“你是我鄰居?周誌剛住隔壁?”

說著不等顧平安回話,自言自語:“不對啊,我男人說隔壁住的是廠裏的大學生,周誌剛什麽時候考上的大學?”

“你倆結婚了?”

這房子可不分給單身的人,也不給新婚夫妻,她和她男人也是有了孩子才有了這資格。

說起來李曉紅這一年多都在娘家養胎生孩子坐月子,對電機廠的事知道得很少。

顧平安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是結婚了,不是周誌剛,我對象叫荀雪鬆!”

李曉紅狐疑地看著顧平安:“你不是說這輩子非周誌剛不嫁的嗎?”

顧平安懊惱地拍了掌大腿,初中小孩子的“一輩子”誓言是能信的嗎?

剛要開口,忽然心一抽,眼角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轉過身,荀雪鬆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了門口,背脊挺直地坐在三輪車上,一腳撐著地,側著身眼神直直地看著他。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