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市井貨

“撕拉。”

又聽見布料碎裂的聲音,沈君月才從思緒中跳轉出來,她低頭就看到沈沐雨手裏又拿著兩條布。

她無奈,掃了一眼他堪堪能蓋住肚臍的衣服,歎氣:“再撕下去你這衣就成肚 兜了,你想光著走到蠻荒?”

聽到肚 兜和光著,沈沐雨小臉又紅了,甕聲甕氣道:“阿姐也纏上。”

沈君月笑笑,倒是沒跟他客氣,這一路上的艱辛多著呢,能稍微舒服點是點。

她低頭認真纏繞自己的手銬,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也磨紅了。

前世,她們農科院的博士也是要時常下地幹活的。

在野外紮營幾十天都是常事,體力活防身術也不在話下,身子骨都練就的不賴。

但原主從小過的不好,身子羸弱細皮嫩的,這樣挨下去也會扛不住的。

待會兒若有時間休息,必須從空間拿出來點藥來塗塗。

“祖父!”

她這尋思著,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一聲驚呼,雖然連著幾個人都被齊齊被拽倒。

有了這樣的動靜,隊伍都被迫停下。

老夏走在最後麵,看著隊伍七零八落的,甩著鞭子衝了上來。

“怎麽回事?不好好趕路,活膩歪了是不是?”

“官爺,我祖父昏倒了,求您高抬貴手,給口水喝。”

說話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抬手十分恭敬的給老夏行了個禮。

老夏卻鼻孔朝天,哼了一聲,指著昏倒在地上的老者吼道:

“我用不用給他沏壺茶,再配個軟轎?趕緊讓他給我起來,若是醒不過來你就背著他,你若是不背直接就地埋了,少拖著個廢物,還能快點到邊境領賞。”

聽了這話,少年慌了,他看向站在前方的兩個中年男人:“大伯,二伯,咱們不能丟下祖父。”

兩個男人一聽皺眉:“不是大伯不想背,我自己都要走不動了。”

“就是,你祖父從來沒因你是個孽種就苛待你,你若是想背就自己背。”

少年聽了這話,原本尊重祈求的神色一僵,轉而咬牙道:“我背。”

“哥哥……”少年說完這話,他身邊那個哭成淚人的小姑娘,於心不忍的喚了他一聲。

少年聽見柔和一笑,隨後躬身將地上的老頭背在身上。

老夏見此吼道:“都給我聽好了,你們若是不想丟下家人,將人背著也不能掉隊,誰若掉隊,老子把兩人都砍了。”

聽了這話,小女孩忙幫著少年拖住老人一條腿。

而那兩位叔伯卻直接別開目光,仿佛跟他們無關一樣。

看到這裏,沈君月無奈搖頭,這種時候更能看清人性,善惡必現。

她轉過頭,正準備繼續趕路,就聽見沈沐雨小聲歎息。

“怎麽了?你若是走不動阿姐也能背你。”

她隻是想告訴這小子,自己不會丟下他的。

豈料他隻是搖搖頭,道:“子行哥哥真是可憐。”

“你認識剛才那少年?”沈君月還挺意外的,那少年確實算作有情有義了。

“恩,子行哥哥是嚴閣老家三房的妾生子,當初我被秦家和嚴家大房少爺推下水時,是子行哥哥救了我。”沈沐雨說完,又急急補充道;

“我不是瞧不上妾生子,隻是覺得子行哥哥這麽好的人,竟然碰到這樣的家人,也感慨嚴閣老的兒子竟然這樣無情。”

沈君月點點頭,逗他道:“你我不也是,這麽好的人,卻碰上這麽一家子混蛋。”

“沈君月你說誰呢?”沈君如氣憤,今日又走了這麽久,雖然爹娘撕下衣服幫她包裹了手銬腳鐐,可她手腳都要疼死了。

如今聽見沈君月映射她,更是忍不住想罵人。

沈君月聽見她狗叫,頭都沒回,音色涼涼:“混蛋不是自己應我了嗎?”

“你就是個賤人。”沈君如也就隻會罵這麽一句。

沈君月不當回事:“有些人呀,想去做個賤人,可是沒啥資本,你說誰會喜歡個齙牙,嘴斜眼歪的呢?”

“我……我哪有那麽醜。”沈君如氣的要命。

其實她的模樣不醜,隻是跟沈君月沒法比。

加上她外祖家是商賈,這就跟貴氣沾不上邊了,隻能算是市井貨。

因為這樣,即便郭氏再怎麽把持沈家。

沈君如的地位風評,也無法跟沈君月這個嫡女相提並論。

大概也是這個原因,讓沈君如從小都對沈君月各種嫉妒不服,故意找茬滋事。

沈君如被氣的指著沈君月嘟嘟囔囔,鬧的沈沐雨都想跟她分辨兩句,但卻被沈君月拉回來了。

這狗東西有勁兒就去罵,到時候走不動了讓她爹娘抬著她,一個不小心惹到老夏都給砍了,不也省的自己動手了。

她的小算盤打的啪啪響,沈君如吼的嗷嗷大聲。

就連李副將都放緩腳步走了過來。

看著李副將來,老夏當即就警覺起來,幾個健步衝過來又抽了沈君如一嘴巴。

他是怕沈君如亂說出什麽來,把自己賣了,武力讓她閉嘴。

沈君如被打的嗚嗚哭,李副將懶得看,對老夏吩咐道:

“讓他們省省力氣,這大小姐脾氣收斂不住,你就好好教教。”

“是。”老夏忙應下。

李副官說完走了,隻是離開前眸光卻在沈君月身上停了片刻。

沈君月隻當沒看見。

若說昨日這群人還有點力氣走,那今日便都徹底不行了。

在嚴閣老跌倒後,隊伍裏一些年紀大的都不同程度的出現了身體不適。

沈老夫人 體格倒是不錯,但看著別人家的老人都被背起來了,她也耍賴。

“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

郭氏還是了解沈老夫人的,看她倒下忙撤了一把,愣是沒讓人癱坐下去。

“娘,現在不能歇,您想吃鞭子不成?”郭氏語氣嚴肅,小聲恐嚇。

沈老夫人聽到鞭子身子一僵,可又累又餓的,腳底沒被磨破也酸疼的要命,她是一點也不想自己走了。

也顧不得鞭子不鞭子的,扯著郭氏的胳膊:“娘真走不動了,這樣下去怕是要死在路上了。”

她說完哭著看向沈老三,希望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此刻也能疼她這老母親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