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無瓜葛

沈君月輕蔑勾唇:“來送行又如何?這漫漫流放路難道不用你自己走?”

“若不是你爹,我們怎麽會淪落至此?”沈君如瞪眼,恨不得將她活刮了。

她卻隻悠哉嗤笑:“若不是我爹,你爹仍在村裏啃泥巴呢,到時候娶個村婦,沒準還生不出來你這樣沒腦子的東西。”

“你……”沈君如氣的呼吸急促,揚手就要打卻聽見郭氏叫她。

“君如過來拜別你外祖,你是貴女何必跟賤人拉扯。”

郭氏說完,眸光掃過沈君月,嫌棄和鄙視盡顯。

沈君月毫不示弱回瞪,才讓那郭氏別開頭。

郭氏娘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豪門富商。

本以為他們會送來一些, 足矣保全郭氏安全到塞北的銀錢和糧食,實際他們隻送了個裝著散碎銀子和食物的破包裹。

可即便這東西寥寥,也絲毫不耽誤沈老夫人和二房人對她的追捧和誇讚。

沈老夫人連連說危機時刻還是三房靠得住。

二房的沈青夫妻原來都是莊稼人,對管家的三房,也隻能跟著沈老夫人一起吹捧。

沈君月和沈沐雨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那骨肉情深的一家子,全然不去逢迎。

“娘,外祖真疼我們,不像有些人明明也有爹娘外祖,卻跟個野孩子一樣沒人疼。”沈君如故意摸了摸那包袱,得意的掃了沈君月一眼。

沈君月嗤笑,這沒眼界的看到個包袱就這般耐不住,若有幸瞧見自己空間裏的東西,還不嫉妒的七竅生煙了?

她向來不喜歡與小人爭辯,反正日後現實的冰雨會狠狠拍在她臉上。

隻是她沒有想到,身邊向來乖巧的沈沐雨聽了沈君如的話,怒吼道:“你才是野孩子。”

那小子氣的渾身輕顫,沈君月意外後很快又了然,自他出生以來,見爹娘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因為爹娘常年在外,明明是將軍府嫡子卻過的不如二房三房的兒子有派頭,從小被堂兄弟和貴族公子欺負,罵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想來,沈君月難免心疼,正要替沈沐雨出氣,就見郭氏將沈君如拽走了。

沈君月意外,往日沈君如欺負他們姐弟時,郭氏可從不攔著,今日這是吃錯藥了?

她正尋思著,忽而聽見身後有馬蹄聲靠近,回眸便見一駕富麗堂皇的馬車緩緩朝他們這邊駛來。

“阿姐,那是外祖家的車,我就知道咱們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沈沐雨興奮。

“娘,霍家竟然真來送這賤人了?”耳邊傳來沈君如的質疑。

沈家人也想上前一探究竟,但終究不敢招惹樹大根深的霍家,便都縮在一邊。

看著欺軟怕硬的這一家子,沈君月冷漠的勾了勾唇。

據她了解霍家本也是武將出身,但到了衡陽郡主爹那一輩就生了一個男丁,家族直接擺爛不肯奔赴戰場。

念在是老臣的份上,皇上也沒有過分苛責,但十幾年前,突厥突然興盛屢次攻打大承邊境,皇上下旨所有武將家必須派人迎戰。

可放眼霍家竟然沒有一人站出來,此時享有京城第一美人稱號的衡陽郡主,巾幗不讓須眉,披上戎裝奔赴戰場,還屢戰屢勝,為霍家賺足了臉麵。

可霍家卻無一人感謝她,甚至還覺得她一屆女流搶了家族男子的風頭,對衡陽郡主這個女兒不甚關心,自然對她養在京城的一雙兒女更是不管不問。

不然他們姐弟兩人,怎麽會被一家子鳩占鵲巢的東西欺負至此。

沈君月覺得此刻霍家來人怕不是送行,是落井下石還差不多。

果不其然,馬車徑直停到她麵前,車簾掀開,霍老夫人連車都不下就甩出一張文書。

“日後我們霍家跟你們沈家再無瓜葛,你那個娘事事爭鋒出頭,險些連累我兩個兒,如今給你一紙斷絕書,日後他們再鬧出怎樣的禍事都與我們霍家無關。”

聽著霍老夫人的話,這一路忍著淚的小小男子漢徹底繃不住的嗚咽起來。

“外祖母。”沈沐雨竊竊的叫了一聲,下一秒沈君如的嗤笑便傳進沈君月耳裏。

她厲眼掃過沈君如,隨即才看向馬車中的霍老夫人:“霍家說要斷親,可否真的能斷的一幹二淨?”

“嗬……”沈老夫人聽了她的話冷哼一聲,“怎麽?你娘做出如此有損門楣的事,我們還會留戀嗎?”

“十七年前,我娘奔赴戰場第一戰大捷,皇上送我娘玉如意一對,免死金牌一塊,還有巾幗女爵頭銜,還破例讓你那不成器的大兒子得了個官做,外祖母既然說要斷的一幹二淨,就自請將用我母親殊榮換取的霍家利益都吐出來吧。”

“你個卻管少教的小蹄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我可是你外祖母!”霍老夫人氣的倒抽一口涼氣,那眼神恨不得剜死沈君月。

沈君月像是沒看到一般,厲喝道:“現在您記起來是我外祖母了?剛才落井下石欺負女兒一雙兒女的時候,怎麽沒認親呢?”

沈君月揚聲對周遭一起流放的眾人道:“各位都來看看,這就是霍家做派,日後各位若能重回京城,可要好好幫霍老夫人宣傳一下。”

這一路流放的人都是太子一黨的官員家眷,自家族敗落後想必都沒少碰見落井下石的。

如今聽說霍老夫人追出城來欺負一雙外孫,都來了氣。

應道:“沈大小姐放心,在下若是有幸回來,定然將霍老夫人如今的嘴臉寫成話本子,編成順口溜,街頭巷尾的傳唱。”

“是呀,反正現在大家都是別人瞧不起的階下囚,若有朝一日咱們得以翻身,定然挖出那勢力小人的眼珠子當球踩。”

眾人七嘴八舌,臊的霍老夫人老臉通紅,恨不得馬上調轉車頭打道回府。

隻是這斷絕書還沒有簽,若是沈家再鬧出事端還是會波及自己兒子。

想著,她撐著拐杖走下馬車,給了看守副將一錠金子,將那副將支開,便命人將沈君月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