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為不愛

“蘇蘇,好好吃。你也嚐嚐,哇,這塊排骨帶軟骨吔,你最喜歡了,給你。”

暮江寒一驚一乍的,完美體現男綠茶本色。

我害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音,便沒再理他,專心的幹飯。

盡管如此,我還是用眼角餘光瞄到周時予,他幾乎沒動筷,一直一直的注視著我。

那種專注的程度,就好像他的世界裏隻容得下我,旁的人或事都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點綴。

真的如此專情嗎?

我不由笑自己傻。

從前的那些年,我大概就是被這偽裝的深情眼神所蒙蔽,從而將自己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自欺欺人的以為他愛著我,從而毫無保留的付出自己的全部,愛到不能自拔。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裏,不僅我未得善終,便是我的父母哥哥,我的公司、我的小九月,我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未得善終。

所以,現在的他做得再如何深情,如何專注,於我來說,也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手段而已,根本打動不了我。

入口的飯忽然變得索然無味,再也吃不下去。

我這是在做什麽呢?利用一個無辜的人,去救贖我兩世為人的不甘和痛苦。

這樣的我,又和理不清的周時予、機關算盡的孟夏有什麽區別?

我不想變成自己惡心的那種人。

但用這種方法報複回去,感覺也真的很爽。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我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小南風見我臉色不對,也放下捧著做樣子的碗,小跑著跟在我身後陪我一起離開。

走出好遠,我仍然感覺得到後背上被兩道不同的目光追隨著。

一道不甘,一道坦然。

酒店後邊是一個麵積不小的花園,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條長長的花廊,穿過去,是另一片天地。

此時的星南溫度正好,各色薔薇爭奇鬥豔,把花廊裝點得像是夢幻中通向古堡的時光隧道。

花廊的另一端有一片葡萄架,鬱鬱蔥蔥的枝葉中隱藏一條小小的石椅。

空間充滿寧靜,我坐在石椅上,雙手撫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不由回想起上一世。

那天是小九月五歲的生日,因為外邊下著很大的雨,我便在家裏做了一桌子菜,為九月慶生。

周時予的爸媽也過來了,一家人圍著頭戴生日帽的小九月,正在給蛋糕上插蠟燭,周時予的電話響了。

他把九月放回椅子上,略顯尷尬的拿著手機去陽台上接電話。

陽台是開放式的,他一說就是快十分鍾,等進入屋子時,右側的肩膀已經濕了好大一片。

他回房間換了件外套,隻說公司有事便離開了。

九月委屈的大哭,扯著他的衣角請求他留下來,可他扒開九月的手指,連傘都沒有拿便一頭紮進風雨之中。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晚上他沒有回來。

在那天接近零點的時候,孟夏發了一條動態。

照片上她頭戴生日帽,雙手合十,高高翹起的唇角彰顯著她的快樂,照片角落的蛋糕麵上隱約可見“寶貝,生日快樂!”的字樣。

她配了條很短的文案:最愛我的人陪他最愛的人迎接生日。

周時予離開以後,九月一直不開心,生日宴也草草落幕。

外邊的雨越下越大,因為擔心周時予會淋雨,我沒有睡在等他。

看到孟夏的動態,我隻覺那句話說的拗口,卻並沒有深想。

如今再回想那張照片,分明是她在得意的向我炫耀她的勝利,同時也是在取笑我的無能。

同樣是生日,她可以得到愛她的人的陪伴,我的小九月卻隻能哭著入睡。

可惜當時的我像是被下了絳頭一樣,相信了周時予公司有事的謊言,一邊等他至天亮,一邊心疼他雨夜還要去奔波。

從那天起,小九月再沒過過一次有父親參加的生日,她再也沒有在生日那天快樂過。

這就是我重生回來之後,最為痛恨周時予的一個點。

我好想九月,不知道她一個人在那個世界裏好不好。

前生我欠九月的太多,這輩子我一定會保護好她、補償她。

我摸著小腹,心思逐漸安定下來。

婚是一定要離的!

這輩子,我會自己帶著女兒,過最幸福快樂的日子。

“葉總,你很難過嗎?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我總覺得你特別憂傷。”南風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上很細心。

“沒有,我隻是太累了。”

“周總過來找你了,葉總,你說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周總他的心裏也是......”

“南風,回去幫我聯係律師起草一份離婚協議。”

“什麽?”南風瞪大眼睛,“您是真的想要離婚?大上周你和周總吵架時不是還說這輩子死都不會離婚,讓周總死了那條心的嗎?怎麽突然想要離婚了?我不太敢相信呢。”

我自嘲的笑笑。

之前的我該是有多麽沒有自我,才會連提離婚都如此的被人質疑。

“想開了而已,南風,你去我房間收拾行李,再給我開個房間。離婚之前,我不想和周時予共住。”

南風沒再說什麽,接過房卡離開。

我微闔著眼睛,把這兩天的事情理了一遍,調研基本完事,我也該回去了。

很快就是爸的生日,我要回去親自為他老人家操辦。

離婚不是小事,我也需要先和爸媽打好前站。以防事出突然,他們一時接受不了。

掏出手機給南風發消息,讓她定機票,明天返回錦城。

有個人遠遠的走過來,安靜的坐在我身邊。

我側臉看了看,不出所料,正是周時予。

他的臉被透過枝葉的月光分割成不同的形狀,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在他慣有的清冷目光之中,似乎含著我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孟夏那邊又出事了嗎?”

他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看起來有點難過。”

“是什麽讓你覺得我的難過隻和夏夏有關?”

我想了想,“是你的慣有表現。”

周時予沉默了。

我坐得有點久,身上發涼,腰也不舒服,起身便想要離開。

他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在朦朧的光線中,有點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