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暮江寒

星南是國內擁有最多少數民族聚居的城市之一,最為有名的是一年兩次的遊街表演。

每到活動之日,都會吸引來自全國各地的網紅大咖和知名博主,熱鬧非凡。

剛剛聽酒店前台的小姑娘說今天晚上就是今年的第一次遊街活動,我和南風都感覺特別興奮,決定吃過飯去湊湊熱鬧。

老哥給定的酒店臨主街,晚上八點鍾開始的遊街,會從這裏經過。

酒店的中餐廳正對著街道,一通到底的玻璃窗可以將外邊的一切一覽無餘,我們就決定在酒店餐廳解決晚餐。

南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剛坐下,陰魂不散的周時予又打來電話。

真是一會兒也不想讓我消停。

“蘇蘇,你怎麽還沒回家,是回媽那邊了吧,要我去接你嗎?”

“不要,我出差了。”

“你出差怎麽都不告訴我一下,去的哪裏,什麽時候回來,我一個人很冷清的。”周時予連埋怨也是這麽的溫和。

我知道這都是他想要展示給身邊人的假象。

前世最後那一年,他暴躁易怒、發起瘋來口不擇言,還有兩次被孟夏陷害,他差點就伸手打我。

他是一隻潛伏在自己心裏的野獸。

“一個人?怎麽會一個人呢,你妹妹不是陪著你嗎?我不在家,正好你們可以好好的培養兄妹感情。”我現在和周時予說話是不說則已,一說必定陰陽怪氣。

“你又說這個,老婆,你能不能你體諒你老公一點,給你老公點信任。每天揪著夏夏沒完沒了,你說夏夏回來半個多月,你都鬧幾次了。蘇蘇啊,你究竟想怎麽樣?”

周時予說的語重心長,特別無奈,像個為熊孩子操碎心的家長。

難不成是我讓他們一天到晚粘乎在一起的?

“我想離婚,隻要你盡快和我辦好離婚手續,我絕不會再提起孟夏一個字,也不會出現在你們身邊去礙你們的眼。哪怕你們倆兩年抱仨,我都能給你隨大禮。”

“你,”周時予顯然沒想到我又會提離婚,語氣變了,有點冷,“葉扶蘇,這幾天你和我提了四次離婚。我不知道你的出發點是什麽,但離婚不是可以用來開玩笑的事。你安心工作,回來後我們好好談談。”

我看著掛斷的電話,怎麽也想不通,那麽愛孟夏的周時予,願意為了孟夏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寧可與父母決裂也要取孟夏的人,為什麽不肯離婚!

答案是:腦袋有病。

“葉扶蘇?”

異地他鄉的,居然有人叫我全名。

我愕然的看向聲音來源。

男性,身高一八八以上,鐵灰色商務套裝,黑發帶點自來卷,額頭稍寬,五官端正大氣,雙眸含笑的注視著我。

這人好像大號泰迪。

誰呢?有點眼熟,哦,想起來了,這不是...“暮江寒?”

他微笑著點點頭,眸中浮起點點星輝,紳士的伸出右手,“多年不見,當年的惹禍精長大了。”

我抬起手和他五指相觸。

如果說我的童年是一幅畫,暮江寒無疑是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惹的禍有多少是你攛掇的,又有多少鍋是給你背的,心裏沒點數嗎,還好意思提。”我笑罵他。

南風大眼睛一轉,浮起濃重的興味,按鈴讓服務員加餐具。

於是,簡單的雙人餐,變成三人行。

暮江寒一改小時候的皮猴子本色,變得成熟穩重,很健談,也很風趣,知識淵博,又極紳士,和他聊天特別輕鬆。

我和他多年沒見麵,突然重逢,開始還有些生疏。

不過聊了幾句,便找回小時候的感覺,熟稔起來。

許是不想打擾我們把酒話當年,小南風不住的縮小存在感,窩在角落裏埋頭幹飯。偶爾抬頭與我對視,目光竟好像含著許多鼓勵和期待似的。

“你七歲那年,給葉爺爺養的小烏龜喂橡皮泥,被葉爺爺拎著雞毛撣子追得繞著房子跑十幾圈,還記得不?”

說起這件事,我氣得想要拔光他的頭發,“你還有臉說,不是你說的烏龜是雜食動物,隻要沒有毒的東西都能吃嗎?”

“你怎麽知道橡皮泥沒有毒?”他挑起眉峰問我。

“嘿嘿,我先嚐了點兒。”

他聽了我的話先是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即忍俊不禁的朗聲笑了,“不愧是葉家大小姐,有你的。”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小時,我和暮江寒正爭執著由誰來買單,外邊突然的開始人聲鼎沸,陣陣帶有民族特色的音樂聲聲入耳。

趁著我分神去看外邊的時候,他幾大步走到前台,把晚飯錢結了。

結就結吧,一頓晚飯的事,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比這頓飯貴重多了,大不了以後找機會請回來。

“遊街開始了,蘇蘇,這邊我比較熟,我帶你們去。”

大概是擔心我會拒絕,他又補了一句,“參觀的人特別多,有我在會安全些。”

倒是這個理兒。

我和南風跟在暮江寒身後走出酒店。

外邊早已人山人海,調皮的小孩子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大人們踮起腳翹首以盼的看向花車遊來的方向。

最先遊過來的花車上坐了四位穿著鮮豔布衣的年輕男女,頭纏赭色花帕,腳穿船形鞋,全身佩戴各種各樣的銀質飾品,件件精致無比。

“這是湘西苗族古代的服飾,入選國家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

不斷的有花車遊過來,暮江寒一一的給我們做介紹,是名非常合格的導遊。

我正看得有滋有味兒,不知誰家的狗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來,猛地撲在我腿上。

事發突然,我完全沒有精神準備,嚇得一聲尖叫,本能的躲向一邊,恰好旁邊有半根廢棄不用的路邊石,絆得我一個踉蹌就要摔倒。

冷汗瞬間從毛孔中擠出,我嚇得緊閉雙眼,大腦中一片空白,兩隻手下意識的護住腹部。

九月不怕,媽媽保護你。

南風離得稍遠,根本來不及救我。

我以為我肯定會摔的,隻能拚力的祈禱這一摔並不重,寶寶一定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