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戳淚
江凱看向眾人，示意大家保持安靜，過度的憤怒隻會讓人類失去理智，無法清醒做出正確的決斷。
“諸位，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我們必須想出一個解決措施，否則7月29日，本市將會繼續出現一名自殺者。根據犯罪心理學分析，如果M國嚐到了雲端虐殺人類的甜頭，他們會繼續為非作歹，猖獗作惡。
接下來不僅中國海城出現連環自殺案，全國各地都會發生諸如此類的案件。
當他們的犯罪冷卻期不再是一個月，最壞的結果可能是每天都會有人自殺。”
江凱見眾人眼神詫異，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繼續道：“你們也許會認為這是我個人的主觀臆想，但不代表臆想就不會照進現實。
過去我們看好萊塢科技大片，時常感歎導演和編劇的神級腦洞，如今AI犯罪如此迅猛發展，電影中的劇情已經照進了咱們現實生活中。
你們試想一下，如果每天都會出現一名自殺者，或者每個小時都出現一名或多名自殺者，整個社會將會陷入在巨大的恐懼漩渦之中。M國的陰謀就得逞了，他們不費一槍一彈，不用核武器、無需製造病毒戰爭，一個雲端AI技術就輕鬆搞定了咱們國人，這簡直細思極恐。”
一名警員坐不住了，起身質問江凱，麵紅耳赤地說道：“江組長，您能說一說解決措施嗎？”
江凱聽出此人語氣不悅，甚至十分惱怒。
說實話，他自己內心何嚐不是憋著一股子無明火，巴不得衝到M國實驗室，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實驗室，將他們的AI技術、AI機器人、AI人工智能C軟件全部瓦解。
如果科技預示著毀滅，成為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凶器，成為國與國之間較量的武器，那麽科技的存在就是一種弊端。當科技威脅到人類文明，隻要不繼續發展科技，人類文明才會繼續發展下去。
“好，我來談談解決措施，純屬一家之言，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見。
首先，我們省公安廳會將此事上報公安部，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搗毀M國AI建成的多個網站，毀滅他們的大數據係統，將係統內部的人類信息數據全部清空。
其次，我們要結合所有力量，對國人宣傳境外網站的不安全和危險係數。各大各類媒體，這個時候必須發揮他們的優勢力量，將網絡安全宣傳做到極致。
如果這樣還不能阻止M國對我們國人進行雲端虐殺，那麽我們必須要求國家網信部門落實到全國各省各市各區各縣各鎮各鄉各村各組，國內集體斷網。我就不相信了，咱們舉一國力量，斷了全國的網絡，老M的手還能伸到我們中國。”
此話一說，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眼睛裏麵燃起來熊熊火焰。
管瞳依舊一臉的心事重重，他們都低估了AI技術，M國AI已經異形，它們產生了自我意識，打算連老M都不放過了，咱們還在想著如何對付老M。
這要是他們知道異形AI已經開始猖獗，連環自殺案根本不是老M所為，眾人臉色一定很難看。這場AI大戰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艱巨，我們麵對的完全不是M國一方的威脅，還有他們生產出來的異形AI，它們掀起了挑戰全人類的野心。
會議結束之後，各部門都緊鑼密鼓忙碌起來，專案組的同事負責和上級公安部聯絡，每一個人都是國家這台大型機器身上的一顆螺絲釘，各自運行著自己的職責。
潘局獨自坐在辦公室，看著桌上的一份台曆，心神不寧，根本無法靜心。
原先這個月他就要退休了，現在別說退休了，休息都沒了，閉上眼睛就是這些如芒刺背、如鯁在喉的糟心案件。高傑在醫院屢次“發瘋”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一直不敢去當麵“見識”這位昔日的得力幹將。
此刻，他心裏急得像是有一團麻繩攪和在一起，退休暫時退不成也就算了，左膀右臂少了一隻，另一隻還狀態不佳。目前偌大的公安局，被省專案組的江凱一個人引領著，潘建國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說他見不得人家比自己強，而是一種力不從心，不得不聽從人家安排的無力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的老了。國家人社局安排這個年齡退休，想必也是大力研究了一番，知道人到了這個歲數，各項技能都會不如從前。
潘建國拿起包走出辦公室，剛跨出去，就看見管瞳靠著牆，似乎知道他要去醫院探望高傑。
“潘局，我送您過去！”
潘建國頓了頓，最終點了點頭，“走吧！”
路上，管瞳看向後視鏡，潘建國雖然閉著眼，但一看就知道他心事重重。
窗外的陽光不錯，照在他一頭銀發上，前些日子還有些黑發，如今已經全白了，像下過雪的草地，枯黃的草被雪染白了，一根根立在土裏，倔強又蒼涼。
“潘局，您做好心理準備，高傑狀態不是一般的差，可能會顛覆您之前對他的認知。”管瞳看了看後視鏡，隨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潘建國聽說高傑在醫院多次“發瘋”，知道這小子情況嚴重了。
哎，被炸死的可是他的親爹親娘，性格再剛強的男人也會痛不欲生。
“沒事兒，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小子是我看著成長的，他爸以前也是咱們局裏打拐辦的。我來局裏工作的時候，他還在念書呢！老高是我的前輩，雖然不是一個科室，我們關係一直走得挺近的。
其實老高一直不想讓高傑當警察，老高自己當年也不想當警察，老老高逼著他當警察，後來參與抓捕人販子，有了戰績之後也就有了興趣了。但是老高一直想著讓高傑以後開一家熱氣騰騰的麵館，把師娘雜醬麵的手藝給傳承下去。
可惜啊，高傑這小子從小反骨，老高說往東走他就往西走，背著老高和師娘填報了警校，說以後要跟著我幹。
有次老高加班，把高傑放我辦公室寫作業，我當時在調查一起殺人案，沒想到被這小子全部聽進去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對當刑警情有獨鍾，還說我是他的啟蒙老師。老高當時特別生氣，但是錄取通知書下來之後，老高也沒再說什麽，警三代，說出去還是很光榮很自豪的。沒想到老高和師娘，這才退休幾年啊，兩人就.......”
管瞳透過汽車後視鏡看向潘局，潘局歪著頭看向窗外，似乎不想讓下屬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麵。
管瞳心想，如果當初高傑聽了高叔叔的話，上大學讀個工商管理專業，畢業之後回來開一家熱氣騰騰的麵館，也許會過著另外一種人生吧！
如果從蝴蝶效應的角度來分析，高傑大學畢業之後，回到海城繼承了張阿姨雜醬麵的手藝，在海城開一家麵館，以他的聰明機靈，說不定能夠將張阿姨的雜醬麵手藝發揚光大，做成全國連鎖店的那種。全國遊客來海城，都會來他的麵館打卡拍照。
那時候的高傑就不是高隊長，而是高老板，張阿姨和高叔叔退休以後，一定會到店裏幫忙。之後，店裏可能會出現一個身材婀娜多姿、膚白貌美的老板娘，她勤勞能幹，善解人意，孝順公婆，給老高家生了幾個白白胖胖的孫女兒。
想著想著，管瞳流下眼淚，蝴蝶效應自從高傑私自更改誌願那一刻就發生了軌跡變化。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個如果呢？
真要是有如果，如果那次她被歹徒挾持，沒有和高傑冷戰，在母親和高傑之間堅定選擇高傑，蝴蝶效應會不會發生新的變化？
如果她早一點主動求複合，高傑就不會被艾米趁虛而入，也許艾米的詭計根本無法實現，說不定還會被她拆穿。
管瞳和潘局來到醫院，兩人走進住院部，高傑住在最裏麵一間單人病房，門口杵著兩個人，一個是大雷，另一個是小武。兩人臉上都掛了彩，高傑這期間“發瘋”的時候，動手狠狠打了他倆。
兩人當時愣是一聲不吭，就那麽任憑他們老大發泄，豆大的眼淚從兩個鐵漢柔情眼裏洶湧而出。要知道，他倆第一次見到高傑的時候，正是高傑偵破一起大案，意氣風發的時候。
那時候的高傑，滿臉自信，沒案子查的時候還會和他們私底下一起做幾道菜，喝幾杯小酒。因為他的疏忽，高叔叔和張阿姨對那個仿真人艾米一點沒起疑心，還傻乎乎地將一台AI機器人當成親女兒一般疼愛，人家卻要了他倆的命。
可想而知，他們老大心裏有多自責，多想以死謝罪，下去陪在父母身側盡孝。
大雷和小武頂著黑黢黢的眼圈問候潘局。
潘局一言難盡，說了一句，“辛苦了，你們老大現在什麽情況？”
小武情緒還繃得住，剛想如實回答，大雷直接心態崩了，眼淚嘩嘩直流，沒有半點警察堅強的樣子。
“潘局，老大情況不好，一點都不好。醒了就鬧，鬧了醫生沒轍隻能給他當鎮定劑，但是又不能多打那玩意兒，隻能先把他四肢束縛起來。咱們老大哪受過這等委屈啊，我......我看著心疼死了。”
小武推了推他，“別哭了，還是不是老爺們了？老大現在的情況，你把他放開來，他傷人傷己，這要是想不開，打開窗戶跳下去一命嗚呼，你就哭一輩子去吧！
咱們老大外表看著堅強，其實........其實他也是父母的孩子，爹媽手心裏的寶........”
兩人娘兮兮地哭了起來，潘局和管瞳眼眶早已紅了，兩人仰頭、瞪眼，這才把眼淚花子給憋了回去。
潘局深呼一口氣，打開門把手，“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子，他還能不能好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