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天下的狗都一樣

“勾欄院那種消金窟為何會生意紅火?你當什麽人去得起勾欄院啊?還不就是這些公子哥們。不光咱們姑爺去,別人家的男人也都去。”

想到謝大公子,她又說:“不去的是少數。”

道理如此,可鄭錦繡快被氣死了,盧慎這麽個爛人。

她怎麽會嫁盧慎這麽個爛人?

“那我現在怎麽辦?”

“你什麽都別想,過日子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該裝不知道的就裝不知道。等你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養養這身子,你這正主能伺候人了,姑爺還能去找那個冒牌貨嗎?”

經過周嬤嬤的點撥,鄭錦繡豁然開朗。

……

這天鄭瑾瑜要跟著謝裴煜的隊伍離開了,鄭家並沒有把這事兒傳出去,反而打算藏著掖著,回頭就對外宣稱她在閨房裏繡嫁妝。

女子快出嫁了,不再出門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因此,鄭夫人也上了馬車,說是要送送蕭萱。

至少得送到十裏亭吧?

所以鄭瑾瑜也上了馬車,大家並沒有懷疑她要跟著去南方,隻以為她和鄭夫人一樣,是去送蕭萱的。

鄭瑾瑜的五箱金子裝在行李箱裏,一裝放在馬車上。

丫鬟就不帶了,讓她在家幫忙盯著生意。

春梅這人挺機靈的,鄭瑾瑜忙生意上的事她都跟著,也學了不少,有她盯著鄭瑾瑜放心。

隨著馬車漸漸離開了京城,看到那城牆越來越遠,鄭瑾瑜有種恍然之感。

那年,她就是從這裏進來的。

隊伍到了十裏亭停下來,鄭夫人下了馬車,一直叮囑著蕭萱和鄭瑾瑜。

“路途遙遠,舟車勞頓的,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

“娘,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

鄭瑾瑜沒有說話,鄭夫人盼著她能說幾句,可她就是不說。

她好不甘心啊,一走數月也不和她說話。

鄭夫人一急,說出些不過腦子的話。

“你永遠都是這樣,你知道我為什麽更喜歡錦繡嗎?她就不會像你這樣冷冰冰的。”

鄭瑾瑜詫異的看向她。

蕭萱懵了。

眼看要走了,不會要吵起來嗎?

“娘。”

鄭夫人沒管蕭萱,還是看著鄭瑾瑜,“她不管是高興也好,生氣也罷,都寫在臉上。好事壞事她都和我說,她不會像你這樣,什麽都憋著,讓人想親近你都不能。你怎麽被方家人養成了這樣?”

鄭瑾瑜氣樂了,“哦,怪我被方家人養壞了?怪我不像鄭錦繡?”

鄭夫人抿著唇。

鄭瑾瑜繼續道:“鄭夫人,麻煩您仔細想想,我是一回來就這樣,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了?”

“你……什麽意思?”

“我說得這麽直白了,你不明白什麽意思嗎?還是你忘了,我沒有試著融入那個家庭,做一個懂事聽話優秀的女兒嗎?嗬,可我得到了什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當失望慢慢堆積,我便不再期盼了。就這樣吧,這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

說完,她轉身上了馬車。

鄭夫人愣在原地,且覺得無地自容。

她本是怨恨她不是她心目中的乖女兒,可細想她剛來的時候,那麽小心翼翼的討好著每一個人。

她足夠優秀,學什麽都快,短短一年就比別人家的女兒學十年還要好。

乖巧,又聰明,還那麽能給父母長臉。

這樣的女兒家誰能不喜歡呢?

她喜歡嗎?是喜歡的。

鄭夫人猶記得那會兒她非常喜歡這樣的女兒。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就變了呢。

瑾瑜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失望慢慢堆積,她便不再期盼了。

鄭夫人絞盡腦汁的想,竟也想不起她第一次開始積攢失望是什麽時候。

隊伍已經走完了,鄭夫人搖搖欲墜,淚流滿麵。

“是我對不住她呀。”

伺候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可是夫人每次自責後,下一次繼續。

反正就是不改。

……

鄭瑾瑜和蕭萱坐一輛馬車,隨著馬車走遠,蕭萱才開口。

“天呐,小妹你可太厲害了,你怎麽敢跟娘這麽說話?”

鄭瑾瑜一臉懵逼的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咱們作為晚輩……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敢指出娘的不是?”

鄭瑾瑜懂了她的意思,淡笑道:“你覺得我離經叛道是吧?”

蕭萱點點頭,“是有些離經叛道。”

她笑著推推她說:“你說得真好,我聽著就爽。”

“嗯?”

蕭萱道:“我爹娘也有不講理的時候,但不管是長輩還是夫子,都教育我們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作為兒女,永遠都不能指責父母的不是。可父母也是人呐,是普普通通的人呐。是人就會犯錯,哪怕是聖人也會犯錯,是吧?”

鄭瑾瑜淡淡的看著她。

她又道:“所以為什麽要叫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呢?這句話本就是不對的。可是……”

她頓了一下,才說:“即便心裏清楚,我也從來不敢指出爹娘的不是。不是我不行啊,我的姐妹兄弟們也都這樣的,我還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說娘的呢。”

鄭瑾瑜哭笑不得。

“娘拎不清,搞不清楚誰才是親生的,你都不知道外麵那些夫人們怎麽笑話她。”

“怎麽笑話?”

“人家說她分不清親疏,還讓養女踩著親生女兒上位,簡直愚不可及。”

這是鄭錦繡的真實身份曝光後,她娘和一些夫人閑聊時,說起了鄭夫人之前號召全家出來辟謠鄭錦繡非親生那件事,得出的結論。

外麵的人都拿鄭夫人當笑話講,罵她蠢,罵她愚不可及。

將來要是鄭錦繡成了白眼狼,估計那些夫人們還得笑個夠。

蕭萱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好,何況還是自己的婆母。

今日能說出來,還是受了鄭瑾瑜的鼓舞。

做爹娘的不好,就得說。

鄭瑾瑜對鄭夫人的事已經不怎麽感興趣了,多數是蕭萱在說,她在聽,偶爾應上幾句。

很快又到了中途休息的時候,謝裴煜來敲響她們的馬車。

“要不要下來歇會兒?”

“好。”

鄭瑾瑜和蕭萱從馬車裏出來。

謝裴煜又說:“附近沒有吃飯的地方,隻能吃些幹糧。”